梁鼎天,沈括和魏无双同乘一辆马车。此时听见小厮带回来的消息,沈括立刻摆手一挥,嚷嚷着让他再探再报。“先前给官府递交文书时,怎么没听说今日渡口要封锁?”
“咱们都已收拾妥当,航船还在渡口处停留着。眼下说封锁就封锁,难道是当大家的事不是事吗?”
小厮骑着高头大马和马车并肩而行,满头热汗地向里张望而来。“大爷,他们说渡口封锁本就是官府下的指令。”
“还说今日不管是商船以及客船,此番都不得离去,至于什么时候能够通行……还要等着官府的消息才是。”
闻言,梁鼎天和沈括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的目光中探究到了疑惑和不安。沈括忍着心中怒火,随手将帘子放下。“我这航船走的是货运的商船,各方面手续都是齐全的,就算他们秦家想要阻拦,那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才是。”
“如今本大爷还是皇上钦点的皇商,自然要拿出些派头来,我倒要看看今日谁能阻拦!”
说罢,沈括瞬间昂首挺胸,眉眼中有着不可一世的傲然。魏无双看他说话做事比之往日更加狂放起来,不免笑笑对其规劝。“正所谓官不和民斗,沈兄如今虽然是商贾,但再怎么也无法高过秦家去。”
“眼下渡口封锁,不得离去的航船又不是只有咱们一艘,他们若是不能给个合理解释,就算旁人也不会服气的。”
梁鼎天挑开马车布帘,远远看见渡口处已是人满为患。就在这时,众人所坐马车突然颤抖。马儿顿时受惊,瞬间嘶鸣起来。魏无双察觉情况不对,反手从袖口中将自己护身的匕首掏了出来。梁鼎天到底是经过大型地震的人,此时稍稍一反应立刻按住他的手。就在众人一阵慌乱还没回过神时,远处忽然传来惊天巨响。石破天惊的响声霎时让集市上乱成一团,马车也差点在原地来了个天旋地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马车外各种哀嚎声,痛叫声,啼哭声骤然响起。三人坐在马车里刚好将其中挤得个严严实实,此时互相拥挤着,刚巧稳住车辆。“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这么大的一声巨响,难不成是哪里的楼塌了?”
沈括急忙扶住自己头上玉冠,差点在马车里摔翻出去。梁鼎天将半边身子探出马车,贺然看赫然看见远处西北方向突然升腾起浓烟来。他稍稍一定心神,立刻分辨出那处便是黔灵山。“黔灵山中有异动,难不成真叫他们发现了龙穴……”喃喃自语的一番话被沈括给听见,后者立刻紧赶着将身子探出来。市集上各路官兵不断,不是忙着维持秩序,便是忙着向西北处跑去。随着各路人马出动,秦家所养的侍卫也腰间配有长剑,很快追随而去。沈括认出秦家人,猛然眨了眨双眼。“你刚刚所说黔灵山龙穴?”
“黔灵山可是乱石嶙峋之地,其地貌形态植被和原始森林没什么差别。”
“他们这样大费周章在黔灵山搞出如此大的动作来,难道这里边有宝藏不成?”
梁鼎天看着沈括双眼放光的样子,忍不住对他微微一笑。“也不是什么宝藏,只是宫中方士所说那处乃是龙气聚集之地。”
“皇上特意有派人去黔灵山中查看情况,将来眼下是有所收获吧。”
闻言,沈括突然觉得兴致索然。“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呢,原来又是那些怪力乱神的事。”
“早年间我下西洋做生意时,看见过不少从宫中出来的方士,这些人自认为可以占星算卦便能混口饱饭吃,实则不过是招摇撞骗罢了。”
见一个做生意的人竟然对此事看得如此透彻,梁鼎天有片刻错愕。一时间的惊慌忙乱过后,市集上再次恢复平静。马车行到渡口处,却见此处早有各路官兵把守。他们在此处应当已经驻守多时,还特意在大树下支了张桌子喝茶小坐。此番见着又有马车过来,领头的官兵立刻对外喊道。“今日上午渡口封锁,你们若是想要动身,等着晌午过后再来。”
张管家得了梁鼎天眼神,扯着嗓子向对方问道。“敢问官爷,这到底是为何呀?”
“不是早先说好今日能够行船吗,这事先也没个通知的,怎么突然要封锁半日呀?”
官兵不耐烦地一挥手,指着黔灵山方向。“那边正在挖山开穴,先前炸的那一下平地上都要摔跟头。”
“现如今怎么着也得等着半日之后再开渡口,要是你们在运河上,船翻了怎么办?”
这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张管家向对方拱手谢道。坐在马车里的三人,早已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梁鼎天明白眼下就算是强来也离不得,便是提议让他们先行回方寸斋休息,顺便再多采买些物品。沈括浑身酒气还未消去,此时困倦地蜷缩在马车,早已是无力起身。“既然只消等着半日就可动身,那我便就在这里等着。”
“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办的事情尽管去办吧,正巧将地方给我挪出来,让我能在此处安睡片刻。”
他这辆马车谁人见了不说一句宽敞气派,偏生三个大男人挤进来,硬是将他挤成了馅儿饼似的。魏无双正坐在车中,背脊挺的笔直,眼下已是一副快要做定的神情。“我也哪里都不去,云公子请便。”
渡口码头上水汽缭绕,一片烟波浩瀚之景。梁鼎天不像他们二人时常在江湖上行走,有着这样的机会便想出去透透气。他翻身步下马车,来到沈蝶衣和绍念慈同坐的车外。车中两道呼吸声,一道平缓,一道急促凌乱。“邵姑娘,听闻你昨日晚间没有休息好,如今我要去市集上走一趟,你可有什么需要的?”
“咱们吃饭赶路少说也得两日才能到江北沿海,你的伤药我虽已准备齐全,但……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