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中余下的谭敏儿和另外一位姓韩的世家小姐被顺利留下。她二人一心想要入宫,眼见着前面都已经离去两位,朱若雪也不好意思再刁难,纷纷给了香囊。除过几位稍微拔尖的秀女外,其他人等都如走马观花一样看过。朱若雪很快兴致缺缺不想再看,直接让剩下的秀女打包入场。她在其中挑了几个意图极为明显的秀女留下,其余的全都让她们离宫而去。整个过程耗时不过一个时辰,周若雪却是被折腾到浑身无力。“往后若有这样的仪式,直接让旁人选了得了。”
“她们竟然想入宫那便依照着她们的意愿,不想入宫的就让人家回去。”
朱若雪长长叹了口气,起身让沈蝶衣跟随自己回乾清宫中。至于梁鼎天,便让他留下来相送未入选的秀女及其家眷。领到香囊留下的秀女一阵欢天喜地,未入选的那些人中也有忧愁,也有暗自庆幸的。梁鼎天领着人过去时,只见众人在御花园中窃窃私语,各自表情不一。众众人一见他到,急忙俯身行礼。梁鼎天面上堆出团和气,笑着说道。“诸位今日可在宫中用过午膳之后再请离去,御花园中景色一绝,前后各有好几处亭台水榭院落。”
“大家今日入宫来一趟不容易,皇上让诸位尽兴而归,大可以多加浏览观赏。”
闻听此言,众人面上都流露出丝丝感激之情。她们要不是因此机会,作为家眷哪能有什么机会入宫来。就算家中老爷的官儿当的再大,但最近一两年宫中也没举办过什么能够允许家眷随同的宴会。此时到了后花园中,看哪里都觉得新奇,看哪里都觉得好看。女眷们虽是觉得自家女儿落选未能入宫,但回去嫁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也是不错的选择。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她们赏花的心情也跟着美妙起来。梁鼎天看大家面上都还过得去,特意吩咐御膳房那边多准备些好菜招待。底下人也是会办事的,很快就一溜烟跑去了御膳房中。眼见着所有的事情都吩咐妥当,梁鼎天和他们告辞,准备离别此处返回乾清宫中。他觉得今日这事儿办的也算圆满,至少朱若雪开心,想入宫和不想入宫的秀女们都开心了。他心情受到影响,眼角眉梢都带了些喜气。这般美滋滋的转身要离开御花园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唤。“还请云公公留步!”
听见这等声音,梁鼎天转过头去。一回身的功夫,眼神自动避开满眼欢喜的苏星河,视线猛然定格在了她旁侧的沈远身上。沈远还是如同此前一样神色清冷,眉眼里看人的那股子劲仿佛在看着死物。光是这么一个眼神瞬间就能让人不寒而栗,更别提他脸上不苟言笑的神情。苏星河只顾着和梁鼎天上前说话,也没有介绍自己身侧的表弟。她俯身向梁鼎天行过一礼,微笑着说道。“今日之事,多谢云公公解围了。”
“我这只手已然有十几年都未能展开过,公公若是没有什么把握,倒也不必执意要帮我……”“我家父母对我格外疼爱,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我这只手如何。”
“我是担心若有所不测,他们定然会怪到公公您的头上。”
苏星河是礼部尚书之女,她父亲此时还在宫中留有官职。虽说苏父眼下得来的官职只算得上是一个闲差,但此人早年间是在宫中做先皇伴读的。凭借着这个一层关系和情谊在,只要不做出太过大逆不道的事情,朝中上下人都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梁鼎天听闻苏家并无儿子,家中就只有姐妹二人。苏星河作为家里长女,必然也是恩宠至极。他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作为回礼。“苏小姐不必如此心里包袱。”
“在如此人命关天的大事上,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在下也不敢向皇上开口直言。”
“至于这件事情日后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等在下好生翻看医书,加之请示皇上后再做定夺。”
听闻事情还有些时日,苏心河不安分的心稍稍定了下来。这时,站在一旁的沈远忽然阴恻恻的笑出声来。“除了在这件事情要感谢公公之外,还得感谢公公让我表姐未能成功入选。”
“公公的此等恩情,我们家中人无以为报,眼下只能向公公行个礼了。”
听上去再为正常不过的话语从沈远嘴里吐出来,却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古怪。梁鼎天皮笑肉不笑的朝他点点头,沈远像是受到鼓舞似的,随即又说道。“我家表姐对于入宫仪式本就无心,加之此前在宫外已有相看的人家。”
“她和她的那位青梅竹马从小情投意合,要是未能成功入选,二人回去之后过不了多久便能完婚。”
“虽说家中长辈大为不赞同,但我作为表弟还是要恭贺表姐的,也是打心底里为表姐高兴的。”
沈远一下子将这些话说了出来,苏星河的面色顿时僵住。她紧咬下唇,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起来。“阿远,你在云公公面前胡言乱语个什么?”
“云公公,他就是小孩子说笑,还望你莫要见怪。”
这般私密的事情自然不能对外张口就说,更何况此时还在宫中。梁鼎天有些惊讶于沈远的大胆,看出他是刻意而为之。“苏小姐不必忧虑,今日一事在下就当做没有听见。”
“眼下时候不早了,两位还是先行在后花园中赏景吧。”
“御膳房那边早已得到吩咐,现如今只是加几道菜的功夫,想来宴席很快就会开场。”
闻言,苏星河紧绷着的脸色终于和缓下来。她片刻不敢有所停留,生怕沈远那张臭嘴再说出什么话来。“既然如此,我二人就先行告退了。”
“往后若有机会,必定再好好谢谢云公公。”
说完这话,苏星河直接扯着沈远就要离去。沈远半边身子随着她移动,阴鸷的眼神却还紧盯着梁鼎天。“云公公,咱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