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锁头铁链哐当一声坠地,门瞬间被人从外打开。开门的太监还没反应过来,一记清脆的巴掌猛然落在脸上。他被打的天旋地转,整个人踉跄飞出去半丈远。纵然是英歌这样习武的练家子,顿时也被朱若雪给吓住。他们此前听说这位皇上喜好文墨,不通武功。今日还是头一次见他动手打人!英歌被吓的面色发白,连忙行礼请安。“皇上……”朱若雪黑沉着脸,暼眼看见旁侧的梁鼎天已倒在地上。“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还敢将朕关在里边!”
“要是云公公今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通通都要给他陪葬!”
福柔公主本就是因梁鼎天才让人打开大门,此时看他昏厥,晕死过去,立刻急着上前查看情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过来烧香祈福吗?为何云公公会晕厥!”
佛堂外的宫女太监们一件事情闹大了,立刻有人急着前去通报孟婉容。梁鼎天躺着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感觉到有只柔嫩无骨的手正抚着自己的面颊。小手先是在他的额头上贴了贴,随即又替他先开眼皮。福柔公主那一张满是担忧的俏脸映在眼前,眼里的慌乱几乎快要溢满出来。朱若雪看见此等场景,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他一个太监哪来这么大的魅力,就连公主都对他这般上心了。福柔公主无视身旁的其他人,对着梁鼎天轻声喊道。“小云子,你没事吧?”
“我已经让他们去请太医来了,人应当马上就到,你可要撑住啊!”
梁鼎天在起初的痛意爆发后,身体渐渐恢复常态。难道七日断肠散只会让人痛苦,而不会要人性命?正想着,他斜眯着一双眼和朱若雪对上视线。后者像是不经意似的,抬脚对着他手边踢了一脚。见状,福柔公主神色微恼,不悦地看了一眼朱若雪,终是没有勇气当场质问对方。朱若雪冷哼一声,生硬道。“此前朕身旁这奴才似乎救过公主一命是吧?”
福柔公主让人上前将梁鼎天搀扶起身,嘴里快速答道。“的确是有过这么一回事。”
“皇上身旁的能人本事不小,此前的恩情本公主都是记在心里的。”
朱若雪面露不屑,看着梁鼎天一副任人摆布的享受模样,恨不得一脚踢过去。这小子还真会顺杆往上爬,让他装他还装的有模有样。“佛堂里的檀香价值千金,这么好的香气她却是没福气享用。”
“还没闻过两鼻子就晕了过去,这样的人也还算得上能人?”
福柔公主琢磨着朱若雪话里的意思,总觉得此人怪怪的。不是他先前提拔梁鼎天,特意将人从名不见的小太监拨为身旁的贴身大太监。怎么这时,似乎又瞧不上他?想着,福柔公主突然心中敞亮起来,借机顺着话往下说去。“皇兄,你我兄妹二人感情如此,今日皇妹便向你将他讨回去如何?”
“他此前救过我一命,同我也是有极大的缘分,既然留在你身旁也无用处,何不将他赏给我?”
朱若雪面色一寸一寸僵住,没成想这公主也是个脸皮厚的。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借口找说辞,门外忽然有人赶到。“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会有人呼救。”
孟婉容一路带着连嬷嬷赶来,抬眼看见原本紧闭着的佛堂大门敞开,门外已站着好些人,顿时心中不喜。福柔公主一看见孟婉容,立刻眼中泛着泪光,上前挽住她的臂膀哽咽道。“母后,先前可把儿臣给吓坏了……”孟婉容抬手对着她后背轻轻拍了两下,满面疼惜道。“好孩子,别怕,母后在这里。”
朱若雪用手帕将伤口裹住,刻意不想去看她们母女间的浓情蜜意。守门的宫女太监们乌泱泱跪了满地,管事的随即三言两语将事情讲了个明白。孟婉容看见靠坐在墙跟处,面色青白发紫的梁鼎天,眉头又是蹙起。“皇上,你这太监难不成此前就有患病?”
“他倒是来得巧,竟然还在佛堂里当着满面诸佛发了病。”
话里话外的嫌弃听的梁鼎天青筋直跳,那么个破地方连朱若雪都差点发疯了,竟还能怪到自个儿头?朱若雪本就有意让他装像点,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梁鼎天歪头砰地栽倒在地。这一下子摔的结结实实,发出来的砰然作响声震人耳膜。福柔公主心上着急,连忙对其他人喝道。“这位云公公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你们快些将他看住,不得容许人再有半点闪失!”
闻言,孟婉容微抿唇角,终是没有多说。朱若雪大步流星走出门,脸上满是隐忍的怒火。“小云子进宫时都能和鞑靼使臣大战几个来回而不输于对方,区区病痛又怎么可能折磨得了他。”
“他是因为替朕试菜,不小心身患剧毒,今日突然发病,此事便是在隐瞒不得了!”
孟婉容瞳孔微颤,神色大变。“乾清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此前为何没派人来通知哀家?”
“背后行凶之人胆大妄为,就算是将宫中翻个底朝天,也应该将这下毒之人碎尸万段。”
朱若雪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猛射过来,她双眼定定地盯着孟婉容。“太后娘娘当真不知情?”
“宫中想要加害于朕的人何其之多,朕防不胜防,只得日夜提心吊胆。”
突然的质问一下子将孟婉容定在原处,她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快速平复下来。“皇上何出此言?”
“哀家常年来只会诵经念佛,对于朝堂之事从来不多问半句,难道皇上此时是在怀疑哀家?”
朱若雪借着梁鼎天发病一事,正儿八经发了回飙。此刻话风一转,又是将先前说的话圆了回去。“儿子怎敢怀疑母后,只是想借此事提醒母后也要多加小心。”
“宫中有二心者多如牛毛,眼下连朕的亲信都已身中剧毒,此后怕多的是祸端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