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厂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冰冷了几分。“你说什么？”
周康疼的龇牙咧嘴的，把自己那半边又青又紫的眼睛给他们看。“你们瞅瞅，这就是裴漠打的，裴漠就是国外安插在咱们这里的特务，专门窃取咱们国家的技术，快点让人把他抓起来！”
会计揪着眉头，“你说这话有啥根据吗？”
“说人是特务奸细可是很严肃的。”
“我……有！”
周康恶狠狠道：“我看到裴漠每天晚上都不在宿舍住，一到晚上就骑马出去，我还看到他经常绕着咱们厂子跑步，说是锻炼身体，你们瞅瞅他那身体素质，压根就不像是一个贫民。”
“还有，听说他家很有钱，肯定是他做特务的时候那边给的好处，你们可以去搜一搜他家里，说不定还能发现特务的东西。”
这一番话，完全是揣测出来的，一点可用的价值都没有。另一个副厂长问：“这都是你想出来的事儿，有没有证据，证据！”
“就是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他就是特务，比如说，你看到他收到什么可疑的信，里面全都是外语？”
“或者说……你看到他和一些模样奇怪的人来往，他们说一些外国语言？”
周康愣住了。没有啊……随即他放大了音量。“他每天晚上都不在员工宿舍住，这还不可疑吗？”
会计却摇摇头，“有啥可疑的，以前我爸专门在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一间房，我就没有住在员工宿舍里。”
厂长点点头，“对，我记得咱们厂子附近好像也有一个村子吧，裴漠应该不喜欢住在员工宿舍里。”
副厂长也颔首，随即一脸严肃的道：“周康，你这种行为简直太可耻了，是不是以为随随便便举报个人就能升职了？”
“你悠着点心思咋不好好钻研钻研技术去？人家裴漠可是经常看书的，肚子里也有不少墨水才能有现在的成就。”
周康额头青筋暴起。“是真的！他真的有问题！”
“我听说他住在狼岭村，那个地方靠近边境，说不定他就是从那个地方跑过来的，偷偷潜伏进来。”
会计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盯着他。“裴漠是南边迁过来的人啊，原本北迁名额就很有限，他们家获得了名额肯定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他们家祖上都是贫农。”
副厂长问：“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会计道：“他入职的手续都是我办的，我还知道他是……”说到这里，会计的声音顿了顿，随即给两人使了个眼色。“市里派出所所长放进来的。”
副厂长不知道这件事，顿时吃惊不已。“咱们厂，有人走后门？这咋行！”
厂长清清嗓子，却见副厂长这么激动，赶紧安慰。“别激动，别激动，人家郑所长放进来的人，那都不是普通人，这个裴漠技术上特别强，给……”说到这里，厂长有些不耐烦的嫌恶摆摆手。“周康，你咋还不走？”
几人的这番话，可吓傻了周康。没想到裴漠这么有来头。周康畏畏缩缩的就要离开。副厂长冷哼一声，“站住！”
他转而看向田厂长，“老田，这事儿，你就不管了？都有人来举报了，肯定是有迹可循的吧，不调查调查，就直接让人走？”
他指着周康道：“他说的这个什么每天锻炼之类的事儿，就不查一查？”
“还有他脸上……”见副厂长为自己说说话，连忙为自己解释。“对，他天天都会去锻炼身体，你们看他身上的肌肉很发达，我感觉应该就是当过兵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气势。”
“对了，他今天还忽然用石头袭击我，你们瞧我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这腕力，压根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副厂长越听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若有所思着连连点头。厂长却揪着眉头。给裴漠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亏损最大的其实是他。赵师傅再三叮嘱，一定要把裴漠留在厂子里！裴漠的技术绝对在整个领域上都是拔尖的，而且裴漠还是个愿意跟别人分享技术的人，将来肯定能给他们厂子里培养更多技术型人才。“周康，你有啥证据不？我们不能就凭你这空口白话直接对裴漠定罪吧。”
眼看有戏，周康眼珠子转了转。“你们去搜！”
“把裴漠的那个柜子里搜一搜，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东西。”
副厂长当即站起身来，“走，让人去搜一搜。”
厂长有些迟疑，“这不好吧……”会计连忙道：“裴漠这人平常沉默寡言，但是干活的手艺却是一流的，还把一个即将丢掉的仪器修理好了，可给咱们厂子省了不少钱，这样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副厂长冷冷的看着他，“那你把他喊回来，让他自己解释解释，为啥练得一身腱子肉。”
“说不定人家是想要入伍当兵。”
厂长解释。副厂长脸色阴沉，“我知道你为啥要一心为他辩护，但是，咱们厂子里出现了一个极有可能是外来间谍的人，绝对不可姑息！”
“我这是为咱们厂子里负责！要是这个裴漠真的出什么问题了，这个责任你来负责吗？田厂长？”
这话太狠了，田厂长被说服了。他张了张口，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用胳膊肘撞了撞会计，“快去看看能不能把裴漠拦回来。”
会计推了推眼镜框，“这都下班半个小时了，裴漠早就跑远了吧。”
副厂长冷哼一声，“现在就去找！”
周康咧嘴笑开，眼底泛着阴毒的光芒。一行人往员工的物品储藏室去。这里放置着一个又一个单独的柜子，上面上了锁，但不是厂长有每个人的钥匙。站在写着裴漠名字的柜子前，田厂长不情不愿的找钥匙，动作有点慢，磨磨蹭蹭的。周康浑然忘记自己已经被砸的青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柜子门。只要打开后能够找到裴漠在使用的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器具，他就能巧舌如簧说服这些人给裴漠定罪！副厂长不耐烦的催促，“快点，找钥匙需要这么长时间？”
厂长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他是一点也不希望裴漠真的有问题。周康怨毒的冷声道：“他肯定有问题！这柜子从没有被人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还没有离开的几个员工三三两两来到各自的柜子前，见到厂长和副厂长，会计都在，就有些好奇的凑过来看。“出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