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姜洛尘眸光冰冷,定定看着他:“阿娘不是这样的人!”
黑袍人冷笑:“你父皇当年,就是被她这副样子给骗了!甚至到死都不明白她为何要背叛他!”
他并未承认自己的身份,可姜洛尘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生父。他定定看了他半晌,转身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说完,他就要离开。“慢着!”
黑袍人出声阻止。姜洛尘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你不可以和沈姒烟成亲!”
黑袍人压住心里的恨意,冷声道。“原因?”
黑袍人被问得声音一顿,憋了好久才冷冷道:“她是大夏皇的女儿,是你的仇人!”
姜洛尘冷笑:“可我的父皇还没死,不是么?”
黑袍人气得话头一噎。“灭国之仇也不报了?”
“这些都与她无关。”
他淡淡说完,转身看着他:“徒儿奉劝师父,不要动她,否则……”“否则你要怎样?为了一个女人,你正要与我为敌?”
黑袍人差点气得跳脚。这就是他从小教养大的好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反过来威胁他老子?女人都是红颜祸水,谁知枕边人是人是鬼?姜洛尘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没有丝毫要解释的。黑袍人被气得不轻,捂着胸口坐下。果然是欠了他的!……皇夫选定,只等定下成亲的日子。可几日之后,大夏皇突然重病不起,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沈姒烟急匆匆入宫,太极殿已经围满了人。皇后坐在里面,诸位皇子也都在。温氏红着眼眶跪在地上,倔强道:“臣妾没有对皇上下毒。”
皇后冷笑:“没有下毒?陛下为何会一病不起?”
沈姒烟沉下眉眼,抬脚走进去。“一病不起也未必是下毒,皇后娘娘还是等太医出来再说为好,何况宫里这么多人,您怎么就认定是我母妃下毒呢?”
皇后见到沈姒烟,眼底划过一抹戾气。冷笑道:“放肆!见到本宫竟然不请安,简直忤逆不孝!”
沈姒烟冷冷勾唇:“孝心是放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上的。”
“皇妹此言差矣,照你这么说,宫里的礼节是否都能作废了?”
六皇子跳出来,帮着皇后出言挤兑。“父皇危在旦夕,六皇兄竟然还有功夫在这里跟我讨论礼节问题,看来是心里完全没有父皇啊!”
沈姒烟冷冷笑道。此话一出,六皇子气得脸色铁青。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他不孝敬父皇,岂不是要断了他的路?皇后见状,绷着脸道:“够了,都少说几句,等太医说来再说。”
沈姒烟冷冷一笑,上前直接把温氏扶起来。“母妃,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是不会苛待嫔妃的。”
这话,给皇后戴了顶大帽子。可皇后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能名正言顺折腾温氏。她怎么都不想宽宏大量。可沈姒烟话说出来了,她又不能否认。要是还让她跪着,就成了她公报私仇,苛待嫔妃了。她咬咬牙,硬压下心头怒气。罢了,等太医数来再收拾她!沈姒烟小声问道:“阿娘,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温氏红着眼睛道:“你父皇就寝时,忽然晕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姒烟眯起眸子,脑海中转过千百种可能。这时候,她不是不想进去。但她要是进去了,皇后等人怕是会趁机往她身上泼脏水。只能在这里等消息了。所幸太医的动作也挺快,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张太医,陛下怎么样了?是不是中毒?”
皇后一副关心的架势,眼底却是隐藏不住的喜意。只要能坐实温氏毒害陛下的事儿,沈姒烟这皇太女,也就做到头了。张太医躬身行了一礼,摇头道:“启禀皇后娘娘,陛下身体并没有中毒迹象,应该是病了。”
“病了?”
皇后不信:“陛下身体向来康健,怎么会说病就病了?你可曾看仔细?”
“微臣看仔细了,确实不是中毒,不过……陛下的脉象奇特,暂时还查不出是何病症。”
张太医眉头紧紧皱起。皇后的弦外之音他当然听清了。可张家世代为御医,对陛下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因为皇后一句话,就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沈姒烟对张太医的忠心耿直很满意。“不如让我进去看看。”
皇后闻言,眉头一皱。倒是张太医眼睛亮了亮,转身朝沈姒烟行了个大礼:“皇太女殿下医术高超,出神入化,能亲自为陛下诊脉,定能找出病因。”
沈姒烟点点头,转头看向皇后:“母后意下如何?”
皇后眼神微寒,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进去看看吧。”
要是她强行拦着,万一陛下出了什么事,还要算在她头上。沈姒烟没有再理会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转进屏风,里面就是龙床,大夏皇面色惨白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沈姒烟伸手,刚想搭上他的脉搏,手就被抓住了。原本躺在龙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飞快将一张字条塞进她手心。定定看了她一眼后,又重新闭上了眼。沈姒烟被这波操作弄愣住了。父皇没病?他是装的?她打开手心字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将计就计。她眸光微闪了一下,将字条扔进一旁的火盆。随后沉着脸走了出去。皇后眉头拧紧:“怎么?连你都看不出来?”
“父皇得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病,目前只能先昏睡着,等我回去翻阅古籍,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治好父皇。”
听见这话,温氏眼眶更红了,泪水簌簌落下。皇后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喜色。真是太好了!陛下一病不起,他们的机会终于来了!沈姒烟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张太医就更不可能糊弄她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陛下是真的病重了!六皇子也仿佛想到了什么,浑身激动地轻颤了起来。唯有三皇子,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