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愤怒:“妈!您怎么能说这种话?这不是咒爸去死吗?!”
杨岚双眸微眯,现在的她跟平日里那个以夫为先、事事顺从的豪门太太判若两人。“如果他注定能活,不会因为我这两句话就死了;相反,如果他真的要死,也不会因为我说尽好话醒过来。”
“妈,你……”傅远山看她的眼神有些陌生,又有点惊奇。印象中,亲妈就是个没有城府,听话顺从的小女人,这么多年从来没忤逆过父亲。就连当初,父亲出轨,在外面留下私生子,她都能笑着接纳。如今怎么……杨岚:“你也别惊讶,我今天会这么做都是你爸逼的。原本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和远帆、葶葶才是名正言顺。放在古代,我是嫡妻,而你们就是嫡子嫡女。”
“但你们爸爸却偏心那个贱人生的孽种!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偷偷把名下几栋别墅都转给了傅远洲,还连带给了他大笔现金创业?”
“呵!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允许傅远洲这个私生子进入傅氏集团,他就在外面花钱帮他开公司、攒家底,你爸这些年倒真是煞费苦心了。”
“别墅?还有现金?”
这是傅远山震惊地瞪大眼,“爸明明说只有我和远帆才是他的儿子,百年之后的家业也会由我们兄弟继承,怎、怎么会?”
杨岚冷笑:“他不这么说,怎么能稳住你和远帆?尤其是远帆,你弟弟这么优秀,是他在傅家最大的底牌,而远帆又最护着我这个母亲和你这个哥哥。”
“不……我不信……”傅远山摇头,眼里有什么东西正摇摇欲坠。他最尊敬的父亲,骗他。而他最爱的母亲也趁父亲病危之际,想要谋算家产。轰隆——他听见心中一直仰赖的信念轰然倒塌。“不……不会的……”他一边摇头,一边后退,这一刻他显得怯懦又脆弱。杨岚却两步上前,狠狠揪住他衣袖:“远山!你弟弟远在国外,根本赶不回来,妈如今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如果垮了,我和远帆、葶葶该怎么办?!”
傅远山后退的脚步停住,呆愣在原地:“可是妈,我……”“你爸不仁,就怪不得我们不义!你完全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做初一,我们做十五,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偏心逼的!”
“更何况,”杨岚说到这里,顿了两秒,“他这次车祸很可能跟那笔汇到境外的钱有关。如果被你爸知道,是我们把那笔钱拦了下来,害他被人报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我跟你都逃不掉!”
傅远山想起父亲的脾气,不由打了个寒颤。“对……”他目光一定,口中喃喃,“都是爸逼的……”说完,还重重点头,不知道是在肯定杨岚,还是在说服自己。“妈,那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杨岚欣慰一笑:“远山,你终于开窍了。其实你爸醒来,对大家都没好处,一来让傅远洲那个私生子有所倚仗,二来咱们母子随时都可能被他责难。假如,我是说假如,他这次就这么过去了,那……我们母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就、就这么过去了?”
傅远山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母亲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他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对,反正医生也说九死一生,那下不来手术台不是很正常?”
“妈,你、你是想——”“手术台上,本来就是生和死一半一半,当然这就要看医生配不配合了。”
杨岚意味深长。……当天下午,手术结束,傅文博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医生:“病人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今明两天之内能不能醒了。”
第一天过去,傅文博仍在昏睡中。第二天一早突然传来他缺氧致脑死亡的消息。医生摘下口罩:“抱歉,我们尽力了,家属节哀。”
老太太尖叫一声,当场昏过去。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老脸呆滞近乎木然。杨岚当即泪如雨下,惨声大叫:“文博!文博!别拦我,我要进去!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傅远山一把抱住母亲,脸上亦是悲痛与怆然:“妈,你冷静点!如果爸活着,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这时,闻讯赶来的傅律霆和脚步匆忙的傅远洲刚好在急救室外的走廊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