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离开停车场,他却依然抿着唇一言不发。 美人再好的脾气都被他气到,更何况她脾气本来就没有多好。 “纪永恒,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你要把我带去哪?”
她真的忍无可忍,语气带着抹抓狂。 “我还能把你卖了?”
他瞥了她一眼,淡道。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那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是不想跟你呆在一起,那让我很不舒服。”
她直言不讳。 他听了,脸色更暗了几分。 脚下的油门忽然加速,车子在车辆稀少的马路上疾驰。 美人觉得他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他将车子开到了海边。 深冬夜里的码头,空寂无人,海岸沿线的霓虹在寒风中闪烁。 他下了车,倚在车头点上一根烟。 美人坐在车里,降下车窗,迎面而来的寒风令她有些瑟缩,又将车窗关上。 见她没下车,他转头过来。 车里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脸。 将指间的烟掐掉后,他重新坐回车里。 小小的空间瞬间被一股冷然的烟味缠绕。 “可以说了吗?”
美人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到极限了。 “就那么不想跟我呆一块?”
他双背靠着椅背,双手放在方向盘上。 “是。”
“虞美人……”他猛地坐直身子,伸手过来按住她肩膀,将她整个人拖了过去,坐到自己腿上,用力地钳着她的腰,不许她动。 美人想也不想,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她打得很用力,没有半点犹豫。 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内回荡。 他依然钳着她的腰,神色在光线昏暗的车里看不清,语气却带着极度的压抑:“气消了吗?”
她抬手又想甩他巴掌,这回被他握住了手腕。 “纪永恒,你信不信我报警告你绑架?”
美人真是被他气得不轻。 “信。”
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他信,不过:“我就想跟你说几句话,你不用这么激动。”
说几句用得着将她强掳上车,带到海边吗? 神经病! “放开。”
他不放。 “纪永恒!”
他叹了口气,整个人往椅背上靠,顺带将她往怀里按。 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气息在鼻尖缠绕,令她微微怔了下。 下一秒,他下巴抵到她肩膀上,呼出的气息又沉了几分。 “给我抱一下,行吗?”
“不行。”
她回过神来,在他怀中挣扎,手肘撞着他胸口,腹部。 他闷哼一声,咬了咬牙,将她推到方向盘按住。 “纪……” 她才喊出一个字,嘴唇就被人堵住了。 她恼火至极,牙关一合,狠狠地咬住他。 他微微顿了下,握着她后脑勺与下巴的手也松开,整个人就这么倒在她身上。 他的脸紧贴着她,她感觉得到他额头冒出的汗,又湿又冷…… 她推开他的脑袋,他整个人就这么歪着倒了下去…… “纪永恒……”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只是有些微弱…… 他妈的,刚才还有力气将他拖过来,怎会忽然就晕过去了…… 这都什么事…… “纪永恒,你怎么样?”
见他不应声,她托着他的脸焦急地问道。 她是不想见他,也还真是没有原谅他。 但也不希望他出事。 “明明……” 虚弱的声音气若柔丝般传入她耳内。 她从他腿挪开,俯下脸去跟他讲话。 “是不是胃疼……” “嗯……” 他低哼一声。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忍一下。”
她迅速从他腿上跳回副驾驶室找手机。 他的手抬起来,想拉住她,但是没力气。 美人打了急救电话,侧过脸看着安静靠在椅背上的男人。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到他脸上,依然是一片昏暗不清。 “要不要喝水?”
她低问了一句。 以前他闹胃疼时,喝杯热水能缓解一些。 但是车上没热水,她从车载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又扔回去。 病都没好,他跑出来干什么? 跑出来就算了,还强硬地将她掳上车,拉到海边,强抱强吻。 所以说人不能做坏事,会有报应的。 来得真快,不是吗? “明明……” 他又叫她,却除了低声叫她名字,多余的话讲不出来。 “别再说话了。”
她低声吼他一句。 他好像笑了。 手再度抬起来,横在操控台上。 想要碰一碰她,奈何胃疼得要命。 真是不争气。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美人抿了抿唇打破沉默。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我要说的只有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别再这样。”
“我几时说过跟你分手?”
他捂住疼得一阵阵痉挛的胃,咬着牙说了句完整的话。 “呵……”美人真是被他气笑,“纪永恒,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没跟我说分手,可是我早就跟你分了。”
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没分手就跟别的女人订婚?他以为他是阿拉伯王子,可以光明正大的三妻四妾? 就算他是阿拉伯王子,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啊。 他是没说过分手,她也没说过,但事实就是,早已分道扬镳。 原本以为一场普普通通的争执与冷战,冷着冷着就分了。 连‘分手’都不用说,转眼他就已经牵了别人的手。 像无数淹没在时光里的情侣一般,不适合就分了吧。 “对不起。”
他道歉,又接连重重喘了好几下才又继续道:“如果……如果……我……” 他话没讲完,手机忽然响了。 卫枫。 屏幕上的名字令美人心头极度不舒服,也没了耐心听他继续说,推开车门下车。 海风很大,又湿又冷。 她拢紧身上的大衣,倚靠在车边,远眺着停靠在码头的灯火,心口像是被海风吹破了一个大口,闷闷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