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一直到晚上才结束。众人各自散去。经略使夫人坐上车,原本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实处。虽然今天章婷害她丢尽了颜面,但好歹总統夫人并没有为难她,阮惜时也没有动手。这场宴会,除了章婷这个变数之外,可谓是平静无波。看来日后,她可以放下心,多去跟总統夫人走动了。还有新都戏院的门票,回头得让人去买。经略使夫人一路思忖着回到傅府。章婷自觉回屋去了。“老爷睡了吗?”
经略使夫人问下人。“老爷刚进屋,应当还没睡。”
下人道。“老爷今天下午出去了?”
经略使夫人随口说。下人点点头,神色似有些不对劲。经略使夫人看向他,眼里闪过犹疑:“怎么了?”
下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下午有个人来找老爷,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爷发了好大一通火,然后就出去了,也就晚上才回来。”
发火?经略使夫人微微蹙眉。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她走向主屋。她推门进去,见傅经略使果然在屋子里,屋子里灯雪亮着,他背对着门,看不见表情。“老爷?”
她轻声喊。傅经略使转过身,双目发红,目光冷厉中包含着怒气。经略使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几个大步上前,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经略使夫人脸上!“啊!”
经略使夫人被这一巴掌打的头晕目眩,啪的一下坐在地上。她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贱人!”
傅经略使骂道,手发着抖指着她:“你是想害死我吗!”
“老爷你在说什么?”
经略使夫人捂住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丈夫。成亲三十载,他还是头一次对她动手!“你还在装!”
傅经略使气到身子都在发抖,“我问你,你跟吕梁盐运使私下里做了什么?”
经略使夫人脸色顿时一变。他,他怎么知道的?看见经略使夫人骤然变化的表情,傅经略使就知道答案了。“果然是真的!”
他肺都要气炸了,眼底骤然聚起了猩红,“你竟然敢背着我做贩卖私盐的事,还敢以我的名义,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老爷!”
经略使夫人慌张的跪在地上:“我就是想多赚一点钱,我——”“多赚钱?”
傅经略使的脸皮不断抖动着,“你就为了这点钱,要把我们傅家都赔进去!”
他双眼都在冒火:“今天要不是你的人过来找你,我还不知道,你竟做了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
“什么?”
经略使夫人瞳孔蓦然扩大:“总統知道了?”
“贩卖私盐的人,全部被抓了。”
傅经略使的声音就像是寒冰,冷到了经略使夫人的骨子里,“你的人还签了认罪状,把你供了出来。”
经略使夫人身子一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突然?”
傅经略使冷笑,“总統一直最重视的就是私盐贩卖的问题,尤其是之前内乱的时候,因为缺盐,你就让人将大量私盐送去贩卖,导致私贩肆行,满街到处都是流民,北部那边因为这件事,早已经焦头烂额,这一次内乱结束,正给了他们整顿的机会。”
“黎城的钱都司和卓参将前几日就到云城来了,就是为了这件事。”
傅经略使犀利的目光如同利剑,刺在经略使夫人身上,“你真以为,你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人能查得出来吗?”
经略使夫人嘴唇抖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她想到今天宴会上几个从北边过来的夫人。难怪她们会过来……她当时,竟是没有深想。“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经略使夫人嗓音发抖,“而且我的人也没来跟我说,我一直以为没问题……”“就是今天中午你手下负责运送私盐的一个人才被抓。”
傅经略使呼吸起伏着,“本来要是你早点解决了,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签下认罪状,可你的手下却一直找不到你。”
“我去参加宴会了——”经略使夫人的话猛地一顿。她骤然明白过来!难怪今天的宴会如此平和。难怪总統夫人没有对付她。难怪忽然开什么宴会……原来这个宴会不止是为了阮惜时,还是给她设下的一个局!因为宴会,她的人被拦在外面进不来,而她的所有行动,一直以来都是分不同的人完成不同的事情,为了安全,彼此之前从未有过交流。他们没有办法,孤立无援,只能认栽!而她在宴会里什么都不知道,还沾沾自喜总統夫人什么都不知道!“那我的钱呢?”
她忽的想起来什么,猛然抬头,双目猩红的看向自己的丈夫,“我的钱——”“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钱!”
傅经略使被气得胸口痛:“是我傅家缺你吃缺你穿了,你就这么需要钱吗?”
“我……”经略使夫人有口难言。在傅家她当然不缺吃不缺穿,但她赚钱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傅明修。为了傅明修的前途,将来势必处处都需要钱,来打通关系,亦或者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这些钱都是她用来给傅明修铺路的,所以她当然很着急。“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总統会怎么判决这件事。你伙同盐运使贩卖私盐这件事,现在已经是证据确凿了。”
傅经略使深吐了口气,满眼疲惫,“我看你还是先去自首吧。”
“自首?”
经略使夫人脸色骤变,“我不去!贩卖私盐是要坐牢的!老爷,你是要看着我坐牢吗?”
“你现在不去,等总統派人将你抓去,那罪名只会更重。”
傅经略使双手握紧,强抑住怒意,“你先按照我说的做,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他现在心里恨透了经略使夫人,但这件事关于傅家声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必须要想法子解决这件事。见丈夫坚决的样子,经略使夫人颓然坐在地上。她满脸灰败。她也知道,现在除了按照傅经略使说的去做,她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