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下午,柳全福又回到家中,他带回一斤酱牛肉,又给儿子带回来一只用黄布做成的小老虎。 胡氏见了不由责备道:“全福,你这个孩子,让我咋说你好啊?你在外边一个月挣几块钱,就得花得一分不剩嘛!现在咱是四口人,以后家里再添几张嘴,你不得提前预备点钱嘛。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买牛肉干啥啊?傻贵傻贵的,这一斤酱牛肉管买几斤小米了,又不是吃了一口酱牛肉能饱三天!还有这个小老虎,咱家都有几个了,都一小堆了。你又买一个回来,你儿子玩不了几天就又扔到一边了。你没有吃过缺钱的苦,就是不知道钱中用啊!”
“娘,”全福笑着说,“过八月节我给你买几斤好月饼,你舍不得吃,都把它送人了。成天粗茶淡饭,我不是想着给你补补身子嘛!”
胡氏也笑了起来,“俺儿这个情我领了,以后无事无非可不能再买这些东西了,我就是喜欢粗茶淡饭!”
“中,我记住了,以后不再乱花钱了。”
全福笑道。 对于全福买回来的东西,龚氏却很欢喜,“娘,既然你儿子把牛肉买回来了,咱不能再退回去啊。我拿去灶屋热热,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龚氏把酱牛肉拿了一半去灶屋在锅里蒸了一会儿又调了一盘凉拌白萝卜丝,然后把它们端到堂屋。 “娘,牛肉热好了,你趁热吃吧。我又调了一盘萝卜丝,让全福喝两盅。”
“趁扎根还在睡觉,你也坐下吃几块吧。”
全福对妻子说。 “你跟咱娘吃吧,我去灶屋烙几个烙馍。”
龚氏笑着走了出去。 娘俩坐在小饭桌旁,全福一边喝酒一边和母亲闲聊着。 “前儿晚上,你大雷嫂子到咱家来,把那几块钱还给我,还给咱㧟了一大篮子红薯。”
“俺大雷嫂子就是实在。”
“你大伯的五七也过了,那一天我也去帮了一会儿忙。我没在她家吃饭,你大雷嫂子拉我,我也没在那儿。”
“娘,别光顾着说话,你吃牛肉啊。”
“我刚才吃一块了,不吃了,一点都不好吃,你以后可不能再买了!”
“中,我不买了。”
“你还让我吃牛肉,你咋光吃萝卜,不吃牛肉啊?”
胡氏责备儿子。 “我在周家口每个月都管吃几回,留着给你俩吃吧。”
全福端起一盅酒说道。 “八月初十我去看你姥娘,你姥娘有点咳嗽,饭量也不如以前了。我不放心,就想着这两天去看看她。正好你买回来的酱牛肉还有一半,我再捞几个咸鸭蛋,明儿上午我去看看你姥娘。”
“娘,这盘子里的你也给她带去吧。”
“不用,那些就够了,她上了年纪的人能吃多少啊?”
“给俺永发大伯过五七那一天,二雷哥跟三雷哥都回来了吧?”
胡氏点点头,“都回来了。他爹过五七,他们不回来咋说啊?非但他俩回来了,你那两个嫂子也回来了。”
“两家的小孩都带回来没有啊?”
“没有,就四个大人回来了。你二雷哥俩人吃了晌午饭就走了,三雷两口子下地帮忙干了一阵子活才走。”
“主要是俺二雷哥家离咱这儿远。”
柳全福笑道。 “也不光是因为那一点,还是你二雷哥不当他媳妇的家!”
胡氏叹了口气,“前儿晚上,你大雷嫂子到咱家来,俺俩说了一会儿话。她说二雷的日子不好过,说话都得看他老婆的脸色,其实那一天我也看出来了。我就跟你大雷嫂子说,啥看脸色不看脸色啊?对付着成一家人,有儿有女,二雷下半辈子有人管了。三雷媳妇这个人倒是不赖,那一天下灶屋择菜做菜,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俺二雷哥跟三雷哥以后不会搬回来住吧?”
“傻孩子,他们搬回来干啥啊?”
胡氏笑着说,“你二雷嫂子是招夫养子,她嫁给二雷就是让他去她家干活、养活小孩哩;你三雷哥是倒插门,沙河北那一家比你大雷哥家日子好过,他们家有一个大院子,自己还有几亩地,就是等他岳父岳母死了,三雷也绝对不会再回来啊!”
令他们想不到的是,三雷两口子却在几年之后领着孩子搬回了柳家湾,这是后话。 全福喝下半斤酒,胡氏就不让他再喝了。龚氏把一馍篓烙馍端到堂屋,一家人吃过晚饭就歇息了。 第二天早饭后,全福又去周家口的烟馆做活。半上午,胡氏收拾停当后就带着礼物去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