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眼看着周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没有继续准备为陈宝璎开脱的意思。这巴掌打不到自己的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周老太太的神情直接僵硬在了脸上,几次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无言以对,她不能为了一个陈宝璎将整个周家都给搭进去。而上坐的陈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一个区区的孙女罢了,根本就不值得把整个家族都给搭进去。陈宝珠看懂了她们脸上异样的神色,却还是多问一嘴:“如此,周老太太还想着将人给救出来吗?”
“你……”周老太太‘你’了半天,到底是没有说出下文来,反倒是愤恨的甩甩了衣袖,冷哼一声,转头去看上座的陈老太太,“你们陈家可真是教养了一个好孙女,一张口就是‘株连九族’,分明就是为了不救自家妹子,故意拿陛下娘娘和律法也压我呢,我是惹不起!”
陈宝珠扬了扬下巴,眼神里隐隐带了挑衅的意味,没有言语。“亲家千万别这么说,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是希望宝璎能好好的,眼下看来只有叫她禁足在镇南王府才是最好的抉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她活着,日后必然还会重得王爷欢心。”
陈老太太赶忙开始找补。她不愿意将陈家搭进去,却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这个这么好用的棋子。陈宝珠突然开口,打消了两个人对未来的憧憬:“祖母怕是还不知道吧,镇南王府传了消息出来,说是五妹妹接连受了太多的打击,已经疯魔了,为了她好,已经将她的院子给封锁了起来,除了吃饭,不准任何人见她。”
这一句话让她们两个彻底失去了希望。周老太太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了过来,随后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陈家。等人一走,陈老太太才锲而不舍的问道:“陈宝璎真得出事了?怕是你不愿意承担责任,故意诓骗我们的吧。”
“祖母,我怎么会拿着这种事情来诓骗你们呢,你要不信,大可到王府去打听,就晓得我有没有说谎了。”
陈宝珠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将自己身上的刺全都给收敛了起来,露出了一派温婉和善的模样。陈老太太见她这样,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话,只要晾着她,她肯定会上门求饶的。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继而嘲讽一声:“你已经跟陈家断绝了干系,可就别一口一个祖母的喊我了,还是赶紧走吧,别叫人把你给打出去。”
陈宝珠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满,要不是为了陈元昌能够早日脱离苦海,她肯定是要转身就走的。可如今,她必须忍辱负重。“祖母怎么还将那些气话给当真了,我身上到底留着陈家的血脉,便是死了也是陈家的人,况且,祖母可得好好想想,眼下五妹妹已经不成气候了,大姐姐常年在宫里,帮衬不上家里,眼下也只能依仗着我,要是真得断绝了关系,陈家可就不能沾世子府的光了。”
她仍旧笑着,笑意不减分毫。陈老太太思虑到这里,心里头也是认同的,生怕哪句话惹恼了她,连忙岔开了话题:“你方才说什么大师,人在哪里?”
陈宝珠给春花使了个眼色。“老太太,这些日子姑娘总觉得陈家不顺当,昨儿便去寺庙里拜了拜,正好遇到了大师,说是在家里头有什么煞当了老爷的仕途,这才影响了陈家,姑娘生怕日后越发严重了,便将人给请了来,眼下正在外头等着呢。”
春花赶忙说了。陈宝珠看着陈老太太的脸色愣住了,便晓得自己的计谋已经有了个好开头,要知道她素来最在乎的就是陈炳生的官位,更别说还会影响到陈家。她连连开口:“赶紧将人请进来。”
这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必须得查个清楚才行。春花应了,赶忙将人给请了进来。只见大师在这屋子里头转了一圈,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老太太有没有承欢膝下的孙儿?”
“有,有——老大家生了个儿子,前段日子被发配到边疆了,老二家也生了个儿子,才从什么书院回来,如今就住在家里,等着明年的春闱呢。”
陈老太太态度恭敬,全然没有面对着陈宝珠的傲气。大师立刻道:“这小孙子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时候?”
等陈老太太说了以后,他大惊失色:“就是他,就是他……”“他要是在外头还好,对陈家的影响还算小,可要是留在家里,那可就是最大的煞,眼下只是影响到手足,等中了春闱,就会影响到官老爷的仕途,再下去就是克父克母,连带着手足、祖母的性命都是跟着不保的。”
他连连摇摇头,嘴里头还不忘了说着,“可惜,真是可惜。”
“敢问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陈老太太连忙双手合十,嘴里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大师跟迟迟没有说话的陈宝珠对视了一眼,才悠悠开口:“办法还是有的,须得让他搬出去住,最好能将人过继出去,有别人替你们挡着劫难,这日子自然会好过一些。”
陈老太太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原本是指着陈元生给自己养老的,故而这么多年都一直偏心,现如今,那人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陈元昌,要是过继出去,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论呢。“陈妈妈,好好送大师出去。”
她强撑着一抹苦笑,没在外人面前露了怯。等人走了,陈宝珠也感伤起来:“祖母,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我就这么一个胞弟,你可千万不能将他给过继出去啊,您不是还指望着他给您养老呢嘛?”
她反其道而行,生怕被陈老太太发现这是自己设计好的事情。陈老太太也不愿意,她可不想晚年没有依靠,可要是留着陈元昌,自己说不定都不能活到需要人养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