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弟闻言,神情立刻就凝固在了脸上。对于孟氏的死,他有所耳闻,偏偏无能为力,他也想活着,也想让孟氏死得其所,只是,他即便是能够活着从这个大佬里头出去,然后也会被镇南王所盯上,还不如就在这里头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一生。故而,他没有说话。陈宝珠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没有说话,便是最好的答复。“既然你们一家子心里都怨恨我,那即便我救你出了这水火,你也不会心存感激,还不如就此作罢了,至于你的父亲,我自然会命人妥善安置,叫你没有后顾之忧。”
她说完这句话便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这种地方叫她觉得后背毛骨悚然的。孟小弟心里头居然是想着在这种地方度过一辈子,可理智却在听到陈宝珠准备放弃他的那一瞬间,立刻打了个激灵:“你等等——”他还不想死!“要是我在这大牢里头,能不能保住我性命无虞?”
他突然开口问道。这一句话叫陈宝珠觉得十分可笑。她轻笑一声,觉得这人的脑袋被驴给踢了:“孟大人,你怕是脑子糊涂了吧,这可是天牢,要么毫发无损的出去,要么就是被人抬出去,你想在这里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怕是白日做梦!”
她这话叫孟小弟一时间哑口无言。陈宝珠不愿意多说话,转头就要拉着陈宝玥离开这阴暗的大牢。“等等!”
孟小弟再次叫住了她,“我愿意出去。”
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陈宝珠虽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相信他的清白,不过,她心里头对孟小弟已经没有多少信任——就凭孟氏的死因,就足够让孟小弟对自己充满恨意了。陈宝珠犹犹豫豫的让他的心中‘咯噔’了一下,随后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我阿姊落得如今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她为了自己能够在陈家立足,间接害死了你的阿娘,你恨她,以此来威胁她,我不怪你,只是在我这个做弟弟的心里头,她是最好的阿姊。”
孟小弟絮絮叨叨,“不过,你能够将我救出去,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陈宝珠闻言,偏过头,白了他一眼。她原本还以为这人是个好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亲姐姐的死都可以抛到脑后。孟小弟犹豫了片刻,再次开口:“你可知,镇南王找到的蛛丝马迹是什么?”
陈宝珠的信果然被吊了起来,转身凑了过去。“许嫔。”
她闻言,抿起了嘴唇。她早就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同时还确认了皇后身上的蛊虫的确是她的所做虽未,只是心里头对许嫔的好奇再次加重了。等到了日升月落的时候,陈宝珠才回到了世子府。她早就给李谡打好了招呼,特意往赵家去绕了一圈,也好叫陈老太太放心,故而李谡并没有着急,反而是许京华一直在院子里头不停的踱步。她不能将战火全都引到自己的身上。故而,在看到陈宝珠的瞬间,她便立刻冲了过去,要不是因着这是在外头,她怕是要当场跪下来的。陈宝珠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却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她却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装作不知情的模样,露出了疑惑的脸色:“许小娘,如今夜色已经晚了,你不好好歇在自己的屋子里,到我的院子里来做什么?”
“世子妃……”她犹犹豫豫的,目光在春花的身上顿了顿,便没有继续说下去。陈宝珠愣了愣,随后看向了春花,又瞥了一眼许京华,随后才开口:“你去小厨房瞧瞧给玥姐儿热的牛乳怎么样了,盯着他们却多放了糖,省得回头又叫她喊牙疼。”
“是。”
春花不乐意的看了一眼许京华,便不情不愿到小厨房去看火。如此,院子里头便只剩了二人。陈宝珠神色淡淡:“进去说话吧。”
许京华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后,像极了犯错的小孩子。等进了屋子,人还特意将屋门给严严实实的合了起来。“世子妃,许嫔叫丫鬟过去的事情,当真与我没有干系,我还拦了拦她,可她一心以为是因着你,她陷害小太子的计谋才没有得逞,所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宝珠给打断了。陈宝珠顿了顿,笑道:“我自然晓得跟你没什么干系,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挨到现在都不去质问你。”
她这样的话反而叫许京华给愣住了。她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无言。“许小娘,我信任你,却不代表可以叫你为所欲为,更是希望你能分得清楚该站在谁的身边才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陈宝珠继续道,如今是能够让许京华改变心意来站队的最好机会。许京华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多言。陈宝珠并不着急,她已经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自然也就不必再等着她的调查结果。就在她准备送客的时候,许京华却突然开了口:“许嫔的生母是苗疆人,她也跟着学了一些迷惑人的巫蛊之术,先前陛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就是那蛊虫的效用,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失灵了,或许是她的功力有所退步,或是因着已故小公主的缘故。”
听了这话的陈宝珠一下子就反映了过来。许嫔叫那个花瓶似的侄女入宫就是确保她能够获得陛下的芳心,而这背后的缘由正是这巫蛊之术。“你可晓得随意攀诬,是要连累许家满门的。”
她颤抖着嘴唇,明明晓得这就是事实,却还是不愿意承认这天地下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许京华当然晓得。她原本以为许家能够荣耀都是陛下对许嫔的情根深种,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一切一切都是随时能够叫他们许家上下全都掉脑袋的。在东窗事发之前,她必须给自己留一条退路。陈宝珠就是这个退路。她举起手来:“我对天起誓,今日所言要有半句虚言,便叫幼弟不能入仕,父母死于非命,自己终身不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