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想不明白,这等货色就是墙头草,就该斩草除根才对,省得祸害别人。要是从前,陈宝珠自然是担心她要倒戈的,可许嫔举荐‘小花瓶’的举动已经彻底惹恼了许京华,即便是日后许嫔有什么荣华,她的心中也是有芥蒂的。“她是陛下赏下来的贵妾,除了犯下大错或是上头开口,不然咱们是没办法将人给赶走的,你叫小丫鬟留意她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劲的,及时来报。”
她也希望尽快将人给赶走,只可惜她没这个本事。虽说已经到了年下,可因着宫里头出了刺客的事情让百姓们都没办法跟往年一样兴高采烈的置办年货,只不过是在家门口挂上了红灯笼。陈宝珠的肚子也渐渐打了起来,过了头三个月,也能同她们一起去置办东西。只是还没等人走到街市上,李谡身边的小厮就匆匆追了上来。她心中纳罕,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才开口问:“世子怎么突然叫你过来了,他不是出城去剿灭贼匪了吗?”
说来也是奇怪,这一年里头京都城就没有太平过,不是劫匪就是流寇,剿灭贼匪是一回事,却苦了郊外的那些百姓,一直都不能过安生日子。“世子已经出城去了,特意叫我来告诉世子妃一声,那人已经进城了,护送着的人都乔装成了中原百姓,眼下已经进了赵家,还请世子妃过去瞧瞧。”
小厮拱了拱手,低着头,尽显恭敬态度。陈宝珠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带着春花回了赵家。也算是缘分,她刚刚到达赵家门口的时候,那人正好也停在门口,一行人乔装成了商人的模样,竟没有半分违和感。陈宝珠眉眼微动,给春花使了个眼色。春花见状,连忙招呼门口的小厮:“快过来帮一把,把这些东西都放到后院去,这可是邺城的舅老爷特意叫人送过来的,要是磕了碰了,看老太太怎么责罚你们。”
话音落下,她又连忙对着那行人道:“舅老爷托了你们,也算是有缘,快进去喝杯茶,一会儿我们老太太还有赏呢。”
这两三句话便叫路上的那些百姓都晓得了这是赵家的舅老爷托人送了东西来,这是大户人家的私事,谁也不会多说什么,便是有心人一直盯着赵家的动静,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陈宝珠跟着进去,等关了大门,一行人才放松了警惕。“春花,将那些人安顿好,姨夫,您跟我来,外祖母和桑吉丹珠已经等着了。”
她连忙福了福身,领着人往里头走去。彼时的桑吉丹珠正焦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听到动静就忍不住探出头去。“来了?”
赵老太太看到她这副动静,忍不住问道。她对齐日迈并没有什么好奇,只是这人毕竟是自己女儿的夫婿,说不定有什么话是要告诉自己的。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站起身子来看。陈宝珠领着人进门的时候,桑吉丹珠直接就扑了上去,忍不住红了眼眶:“父汗。”
“亏你还知道我是你父汗,离家大半年都不知道回去,还得叫我亲自来接你。”
齐日迈伸手将人搂在了怀里,虽然忍不住抱怨两句,更多的却还是担心。他上下打量了桑吉丹珠一圈,这才松了口气:“你外祖母将你养的很好,我也已经跟草原王打好了招呼,你和阿吉泰的婚事就此取消,这样你能否放心跟我回去了?”
“父汗,女儿知道错了,女儿跟您回去。”
桑吉丹珠虽然喜欢中原的家人,日子过得也是无忧无虑,却是打心底里不愿意让齐日迈为自己担忧的。赵老太太见父女两个寒暄的差不多了,便故意咳嗽了两声。如此,二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来。齐日迈并没有摆草原王爷的谱,而是撩了衣摆就要跪下去,好在有丫鬟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扶住了。陈宝珠也赶忙开口:“您是王爷,我外祖母不过是个寻常官眷,拜不得的。”
齐日迈不懂中原这弯弯绕绕的规矩,仍然自顾自的拜下去,嘴里头还不忘了解释:“这是替她娘拜的。”
短短的一句话让赵老太太的不由得红了眼眶,眼睛里头噙满了泪水。这么多年,她虽然不说不问,可心里头是十分挂念自己那个不能见人的女儿的,甚至觉得亏待了她多年,要是有可能,她宁愿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她。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百般偏爱桑吉丹珠,就连陈宝珠和赵靳都要往后靠。“娘,卿卿生前常同我说,要是我有幸能见您,叫我一定磕三个头,算是替她偿还了不孝,她还有一封信,是留给您的,我一直带在身上。”
他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封已经泛黄的信。赵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将信给接了过来,还没等看完,就已经泪流满面,甚至几度将信埋在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看完了信,她伸手笔画了两下,再度将信捂在了自己的心口。她觉得自己的喉咙里有铁锈的味道,疼的她说不出话来。陈宝珠连忙上前去,将人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外祖母,您别难过了,姨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伤心,况且她还给您留下了桑吉丹珠,就是叫她陪您的。”
桑吉丹珠也赶忙上前拉住赵老太太的手:“是啊,外祖母快别哭了,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带您到草原去,咱们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再也不管他们的麻烦事。”
赵老太太又抽泣了两声,这才抹去了自己的眼泪,声音却还带着哭腔:“她有没有怪我?”
“卿卿不曾怪您,反而还叫我有朝一日一定要孝顺您,还说来世她还做赵家人。”
齐日迈连忙开口。他没有诓骗赵老太太,他的卿卿在草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阿娘。“好,好,我等着她。”
赵老太太伸手拉过陈宝珠和桑吉丹珠,“你们的阿娘都是苦命人,你们可得好好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