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玥虽然晓得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因着从小没有呆在她身边生疏的很,如今就连亲近都是有些抗拒的。只是她从小跟着陈宝珠学了不少,自然晓得不能叫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便连忙应承了下来,只是心里头却是十分不满的。这厢陈宝珠出了门,上了马车,便看到了姗姗而来的春花。她眉头微皱:“大夫人都同大姐姐说了什么?”
春花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将方才自己在大房院里头看见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来大夫人母女回了院子里头便先抱头痛哭了一场,紧接着陈宝璋朝着大夫人的面子实在是难看的很,便又多嘴问了一句先前生病的事情。大夫人先是踌躇了片刻,这才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母亲,你未免也太纵容着他了,你可知如今陛下对镇南王虎视眈眈的,却因着怕落人把柄,这才一直迟迟没有动手,生哥儿怎么做就分明是自己亲手要把把柄给递出去,更别说珠姐儿一直都善哉,咱们大方要不是因着他娘亲的嫁妆,咱们儿子三个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咱们大好的前程都要毁在他的手里!”
陈宝璋听了那些话震惊的站起来,焦躁不安的踱步。她万万都没有想到自己在宫里如履薄冰的给他们打拼未来的前程,陈元生却一直都在后头毁了这一切。大夫人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胡作非为,可是她根本就没法子去管,也不敢管。她说来是个没主见的,如今已经急哭了:“你说的轻巧,可我能有什么法子?我不过训斥他两句就要被你祖母责骂,要不是想让你撑着,只怕老太太都能将我赶出门去。”
陈宝璋瞧见她哭,一下子就心软了下来。“娘,你别急,咱们再想想法子。”
她连忙坐了回去,轻声安慰着。她在心里头细细盘算了一圈。要知道陈元生小时候不是这怎么样的,为人聪慧机灵,甚至还能习得文武,只是自从养在陈老太太身边以来就成了一个废物,不但无心学习,甚至小小年纪的时候都跟屋子里头的丫鬟厮混,如今竟然连是非都不分了。她连忙开口:“娘,既然他如今将祖母当成了一个靠山,那咱们就分家吧,只要没人在给他撑腰,他就没法折腾起来。”
大夫人一下子就止住了自己的眼泪。她是没了男人的,只能依靠着陈家过活,要是真的分家,只怕连吃饱都是问题。“大姐儿,你怎么在宫里呆了一段时间,竟然犯起糊涂来了,分家可是要有资本的,没有资本,咱们哪里来的底气去谈分家?更别说,如今你二叔还在任上,只能照咱们来照顾你祖母,不然就是不孝。”
大夫人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她从小被家里头教的迂腐了,将外人的议论看得极重。陈宝璋竟然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娘,你怎么这般迂腐,如今咱们连活着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什么孝不孝呢?”
“宝珠如今心软是顾及着咱们之间的亲情,倘若三哥儿真的对他下手,难道还指望着叫她以德报怨不成?世子疼她,我们都看在眼里,只要三哥儿敢动手,别说宝珠了,世子就先不会放过他,到时候你哭都晚了。”
春花听到了这里,便出门来了。原本就是陈宝珠担心大夫人会心疼陈元生,不将前些日子的事情说出口,如今知道了这些,她自然也就能够放心了。好在,大房还是有个明事理的。马车缓缓向前,发出轻微的颠簸声响。陈宝珠虽然将陈宝玥送进宫里头去做太子伴读,但是心里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的,干脆便叫自己身边的沈妈妈跟着一块去了,只是这样一来她身边就少了一个贴心的人。又因着先前许嫔眼线的事情,她对这些来历不明的丫鬟婆子都不能信任,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从人牙子手里头买些干净的丫鬟婆子来。她这样的举动倒是惹了薛容容的不快。“宝珠姐姐分明就是把我给忘了。”
她将自己的嘴巴给嘟了起来,“先前说的好好的,叫我到女学里头去,日后能够在世子府伺候,现在沈妈妈进宫了,你还不叫我伺候你,反而从外头去买那些手脚生疏的,可见是心里没我。”
自从她跟着陈宝珠回到京都城以来,便一直受到陈宝珠的爱护和关心,反而养成了这么一个娇纵的性子。陈宝珠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开口笑:“我哪里就忘了你,不过是想着你学得好,想着叫你再多学两年罢了,万一日后能叫女子参加科举,你也能够入朝做官,到时候更加能照拂我。”
她这话正好说进了薛容容的心坎里头,她也是盼望着那一天的。只是她是个无父无母的,被陈宝珠救了已经心怀感激,要是再添这么多的麻烦,她当真是要无地自容的。更别说陈宝珠一直以来都是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妹子来照顾的,这让她的心里头更加平添了一股感激。“可是……”她还准备继续说下去,最起码应该要给她一个报答陈宝珠的机会才行。陈宝珠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哪里有什么可是,你只管放心去学,旁的事情有我呢,等我需要你的那一日,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薛容容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没什么,只能点头答应下来。等陈宝珠把家里头的丫鬟婆子大换血以后已经入了秋,她不但换了自己院子里头的人手,就连裴裴和许京华那里都安插了自己的眼线。甚至还将许京华提拔成了妾室。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头,却也足够叫她耀武扬威去跟裴裴作对了。譬如这日。陈宝珠特意叫丝织坊的人送了新鲜的料子,叫了两个人来挑选。二人偏偏就看中了一个。“裴姐姐,你这般年岁还穿这么嫩的衣服,怕是有些不妥呢。”
许京华的话里头带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