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原本就是‘半路出家’,如今又没正经的学过,只能靠着医书上的蛛丝马迹来摸着石头过河,如今镇西大将军来请,她自然是连连摆手的。“你们大将军看得起我,可我毕竟是半路出家,还是到宫里头去请太医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去跟春花搭话,“拿着世子的帖子去请章太医,千万别误了事情。”
前来传话的小厮一个箭步上前去,就拦住了即将要出门的春花,又对着陈宝珠欠了欠身:“世子妃,我们将军说了,那些太医向来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得话根本就信不过,又得防着有人要对我家小少爷不利,只放心让您过去,还请您不要推辞。”
“这……”陈宝珠明白他们的小心,但是自己的医术实在是不精,省得回头再让他们失望。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道:“我虽然可以跑一趟,但是却不敢保帮上什么忙,不如请我师傅一块来看,你们要是不想假手于人,只叫他在一边看着就是。”
对于这样的要求,小厮是不敢擅作主张的,自己不过是奉命过来请人的,不好擅作主张,但是想想自家小少爷如今正受着病痛折磨,自然是万事都可以让步的。“那就劳烦世子妃了。”
他咬了咬牙,对着她鞠了一躬,也算是擅自将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春花连忙就拿着帖子去请章太医。而陈宝珠则跟着小厮先赶往了将军府。如今的镇西将军府已经乱成了一团,平常看上去镇定自若,沉着大气的大将军如今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是武将出身,家里头往上捯三代都是在马背上打天下的,尽管有两三个武艺超群的女儿,可到底还是得靠儿子继续光宗耀祖,不能让女儿去冲锋陷阵。偏偏,他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陈宝珠对着大将军欠了欠身,立刻就去看小少爷的情况,只见他胸闷气短,干咳不止,甚至时不时的都要深吸两口气,才能缓解一些。她原本想着,如今正是季节更替的时候,许是受了冷空气,再加上花粉的影响这才让他突发了哮喘,但是这个地界比起旁的地方都要暖和,再加上院子里头没有花,灰尘更是寥寥,不会是因着如此才突发了的。她连忙开口问道:“小少爷的病情在严重之前都干了什么?”
“前些日子少爷便染了风寒,那日晨起却还要习武,竟然足足练了两个时辰,这么一套下来,又要到马场去骑马,我们原本想着是吸入了灰尘,用了先前的药,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气色,请了不少郎中,如今却连汤药都喂不进去了。”
奶娘立刻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满都是担忧。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担心小少爷的身子,但如今,只要小少爷活着,她就能够吃香喝辣,自然还是要操心的。正是因着陈宝珠晓得这一点,这才没有怀疑这奶娘的话:“那能不能叫我看看先前的方子?”
虽说是同一个人的病症,但是开得这几张方子都是不一样的,她如今也不知道什么更好,也不敢贸然说出个所以然来。“大侄女,你有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跟你小舅舅是过命的交情,没什么好遮掩的。”
大将军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头透露着疲惫。他到底是个武将,喜欢直来直去,自然也就让她有话直说。等他的话音一落,章太医正好急匆匆的进门来。他虽然一直都说陈宝珠是有天赋的,但是毕竟是刚刚上手,要是把事情给搞砸了,那必然是要连自己的招牌一起给砸了的,同时,他也希望陈宝珠已经有了定论,如此一来,自然也就给自己长了脸。故而,他一路逛奔,好歹是赶上了。镇西大将军看到他过来,虽然一脸疑惑,却还是互相见了个礼。章太医是个性子古怪的,并不寒暄,而是直接去看小少爷的情况,随后向陈宝珠了解情况。陈宝珠如实说了,随后又立刻道:“我看了别人的方子,大多都是猛药,他年岁还小,只怕会留下什么病根,不如用灵芝吊着,红景天,款冬花,,矮地茶,葶苈子等做辅,再者,方才婆子说他喝不进药去,便得先扎针让他缓过来才行。”
章太医闻言,连忙点点头。这几味药材都是中规中矩的,不至于没效果,也不至于用药太猛伤身子。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陈宝珠连忙写下了方子,叫他看了才给了小厮去抓药,而章太医也正好负责扎针一事。陈宝珠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镇西大将军给请了出来,面色有些为难:“大将军,我晓得东哥儿是将军府的独苗,你也是对他寄予厚望的,但是出人头地的路也未必只有做武将这一条路……他的身子实在是不适合再这般习武骑马,还是缓一缓吧。”
即使不用她说,大将军也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只是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我明白。”
他的话里头忍不住的失落。倘若换了别人说这种话,他必然是要怀疑这人是看不得他家好,可如今说这话的是陈宝珠,他自然是虚心接受的。他也晓得他家如今是功高盖主,本就想着告老回乡,看来这正是个机会。“珠姐儿,这回当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家这个独苗都要没了。”
他看到陈宝珠这么斩钉截铁的样子,彻底松了口气。他的话音刚落,里头就传出了小少爷能喝得进药的事情。既然人已经缓过来了,陈宝珠自然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说起来,明日正是陈元昌要回白鹿书院的日子,赵老太太心疼外孙子,特意备下了筵席,为此还特意叫赵靳过来接陈宝珠回去。赵靳到了门口,为了不寒暄特意没有进门去,反而是等在了外头。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随机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墙头上,做好了御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