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到陈元生脸上的一丝丝窘迫,这才继续道:“你从小长在陈家,应当晓得大房在陈家是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可言的,你娘亲,你姐姐,都要日日看着二房的脸色过日子,但凡你争气,他们都会觉得欣慰。”
陈元生觉得这话是在扯谎:“六妹妹,我好歹也是你的三哥哥,也知道陈家的情况,祖母百般宠爱我,又怎么会亏待我娘和我姐呢,我看就是你从中捣鬼,不让我们大房好过。”
听着他这么没良心的话,陈宝珠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看起来自己这些日子的苦心当真是白费了。“既如此,那我这里就留不得你了,今日你就跟我回家去吧。”
她板起了脸,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再给陈元生一丝机会。陈元生反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且说陈宝璋虽然心寒,却也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不管怎么样还是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故而一直躲在马车上抹眼泪,正准备下去再看看情况的时候,就瞧见陈宝珠领着他上马车来。陈宝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大惊失色:“六妹妹,这……”她晓得陈家是个大染缸,再加上陈老太太偏疼孙子,要是陈元生回去了只会彻底沦为废人。“我是没法子了,也没办法再把他留在这里,还是送回陈家教养吧。”
陈宝珠面色冰冷,完全没有任何说情的机会。陈宝璋左右看看,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陈元生的背上。她知道没法子再改变陈宝珠的想法,也不愿意再去强迫陈宝珠,她们大房已经欠了太多的人情了。她伸手拧了拧陈元生的耳朵,大骂道:“你今日是从边疆解甲归田的,要是敢乱说,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陈元生吃痛的叫了两声,直到答应下这件事情,耳朵才从陈宝璋的手里头逃了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陈老太太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地就等在了陈家大门口。一看到马车过来,陈老太太就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往前跑了两步,就心肝肉的叫了起来。陈宝璋和陈宝珠是率先下车的,完全不见陈老太太问上一句。等到了陈元生下车的时候,她立刻就哭了起来:“哎哟喂,我的生哥儿啊,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的苦,都怪你那个狠心的娘,怎么就舍得把你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受苦了。”
“瞧瞧,这小脸都瘦了。”
陈宝璋听着这些话,心里头实在是别扭,连忙开口:“祖母,他比出门前还胖了不少,我看就该让他好好饿上几天,这样才知道日子有多难过呢。”
“他生在官宦人家,知道日子有多难过干什么,难道他日后还能有机会去要饭?”
陈老太太连忙怼了一句,一转头又对着陈元生慈爱道,“我记得你最爱吃水晶肘子,一会我叫厨房给你做。”
“谢过祖母。”
陈元生一脸挑衅的看着陈宝璋。大夫人知道陈元生的身体状况,如今还是要避免那些发物的,连忙道:“母亲,他在战场上那么久,还是应该先吃些斋饭,去去身上的煞气,省得影响了家里头。”
“这是男子的阳刚之气,你懂什么,别听你娘和你姐的,跟祖母进去,咱们好好说话。”
陈老太太一下子给了人家亲娘和亲姐没脸。陈元生丝毫不介意,甚至又挑衅的看了两人一眼。陈宝珠这下子可就看不下去了,连忙冷哼一声:“祖母如今当真是一手遮天了,连人家亲娘的话都不管,三哥哥毕竟是从大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要说话,也该人家母子思索了体己话——”“还什么阳刚之气,说不去都不怕让人笑话。”
她说完,还嘲讽了两声。陈元生闻言,一下子就黑了脸。他之前住在别院,只能在陈宝珠的压迫下过日子,现在回了陈家,才不会继续听。他支棱起来:“陈宝珠!你当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这么跟祖母说话,祖母,你千万不能放过她,得动用家法才行。”
“什么家法不家法的,我倒是受得起,可这陈家上下谁敢打呢?打伤了我,难不成三哥哥替我上花轿?”
陈宝珠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她往前走了一步,冷笑一声:“三哥哥久不回家,怕是不晓得,我很快便是燕王世子妃,身上更是县主的名头,按理,你不配这么与我说话。”
陈元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陈老太太不说话,立刻讪讪的噤了声。就在这个时候,镇南王突然上门来了。他不知道在马车上看了多久,这才下来:“本王来得可真是时候,竟然劳动了陈老太太亲自来接,当真是小王的荣幸。”
陈家人的脸上都带着惊讶和惶恐:“参见镇南王。”
镇南王的眼神在陈宝珠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又落在了陈宝璎的头上。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陈宝璎的面前:“本王听闻今日是宝璎姑娘的生辰,又是及笄的日子,特意备了薄礼上门,还请宝璎姑娘笑纳。”
因着陈宝璎之前的所作所为,陈炳生并不准备大操大办,甚至就准备草草的糊弄过去。如今镇南王都亲自上门来道喜,他自然得赶紧张罗起来。“多谢王爷,还请王爷进门喝杯薄酒。”
陈宝璎看着那贺礼,一下子就害羞起来。没想到竟然有人这般想着她。如此,陈老太太便领着一家子将镇南王请了进去。偏偏,陈宝璋和陈宝珠是在皇后身边待久了的,总觉得镇南王此番前来没安什么好心。两人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说话。不过半个时辰,孟夫人便请了不少人过来给陈宝璎庆生,其中大多数都是为了卖陈宝珠一个人情罢了。陈宝璎明白夜长梦多的话,想着既然这次镇南王主动上门来了,她就不能轻易的将人放过去。索性就将之前给梁铮准备的药拿了出来,准备用在镇南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