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不曾与家人团聚,心里头必然是难过得紧,便专门叫她去送侯府与陈家两处的年礼。陈宝璋对陈宝瑜那个妹妹是没什么感情在的,更别说陈宝瑜还差点毁了陈家的名声,她更是心里不满,却还是头一个就来了侯府。“妾身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侯夫人细细谢过,又特意塞给陈宝璋一个翡翠镯子。她笑逐颜开,面色却是憔悴了许多:“听闻陈姑姑与我家一个不成器的丫鬟是姐妹,既然您难得出来,不如就见一见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叫人领着陈宝璋去看陈宝瑜。陈宝璋原是想着拒绝的,又恐遭人非议,索性就跟着去了。且说自打陈宝瑜进了侯府,便一心想着怎么往上爬,最好能上了黄小侯爷的床,却不曾想接连被拒,干脆被打发到最偏僻的院子里,再也没人管的。只她不甘心,隔三差五的便要闹上一闹,看着侯夫人急了,便将陈宝珠给搬出来,惹得侯府上下忍气吞声。陈宝璋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却到底没有亲眼看过,便迟迟没有说给陈宝珠听。今次,她亲眼所见,陈宝瑜在那偏院里活得想个祖宗。陈宝瑜却不知这些,看到陈宝璋来,立马做出了一副可怜模样:“大姐姐,你到底是来看我了……”她说着,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大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在这侯府活得连猪狗都不如,明明是大家嫡女,却只能干浆洗的活计,一双手都被冻红了……”“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可怜,你是奴仆,我也是奴仆,不过是伺候的主子不一样罢了,怎么我干的,你却干不得?”
陈宝璋这些年跟在皇后身边,学了不少的东西,就她这些伎俩,算不得什么。陈宝瑜一时间被她的气场给吓住了,却还是出口辩解:“奴仆和奴仆又怎么能一样?大姐姐是宫中的女官,比多少正头大妇都要威风,哪里像我……只求大姐姐替我在皇后面前美言两句,便是做侯府妾室,我也甘愿。”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吧,你落得如今的田地,还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要是安分守己,照样可以等及笄以后去做那正头大妇,偏偏自己自甘堕落,气病了侯夫人不说,还想连累侯爷的名声受辱,你也不怕遭了天谴。”
陈宝璋实在是瞧不上她的那些腌臜心思,连原本那些稀薄的姐妹心思也不剩什么了。陈宝瑜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寒意,倘若自己是女官,入宫半年,必然早就成了宫里头的妃子,又怎么可能一直是个女官呢。她连多瞧陈宝瑜一眼都觉得恶心:“我是奉命来给侯夫人送年礼的,事情办成了,也没必要留着了,你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这些,便连忙逃离了侯府,直奔了陈家来。如今虽说是孟氏管家,却也因着陈宝璋的身份,不敢苛待大房。她难得寒暄了几句,便连忙来了陈宝珠的院子。彼时,陈宝珠正逗弄七姐儿玩乐,瞧见来人,连忙将七姐儿抱了起来,两人一块去迎。“如今大姐姐是威风了,回一趟家要一家子去迎呢。”
她开口便是打趣。陈宝璋也不恼,在她的额间点了一下:“你当这是什么轻巧的活儿呢,不如换你来干,我定到巷子口去接你。”
陈宝珠对着她吐了吐舌头,没有继续打趣下去。反倒是陈宝璋看着她怀里的七姐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孟氏当真舍得把孩子给你养?怕不是安了什么污糟心思吧。”
她晓得些许的前尘往事,却不知晓要怎么如同陈宝珠说,只是委婉提醒着。“随她有什么,只要她敢动手,我必然叫她摔得粉身碎骨。”
陈宝珠眼底的寒意一闪而过,又怕吓到七姐儿,连忙转移了话题,“听说,你先去的侯府,那边可有什么幺蛾子没有?”
陈宝璋摇了摇头,见四下无人,这才贴近了她:“陈宝瑜三番两次要爬床不成,被打发到偏院去,没想到仍不知悔改,气病了侯夫人,今日我瞧着侯夫人的脸色很是不好。”
陈宝珠抿了抿唇。她知道陈宝瑜的手段,只怕是会活活逼死侯夫人,而后取而代之。她原本想着能够靠侯夫人好好惩治一下陈宝瑜,这下子看来是不行了。“都说侯夫人看着泼辣,可对付的都是明面上的女子,根本不懂内宅的弯弯绕绕,只怕是……”陈宝璋的话戛然而止。陈宝珠连连点头:“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既然不能靠侯夫人除掉陈宝瑜,那便卖侯府一个人情吧。为此,陈宝珠特意请了李谡将宫里头的章太医请了出来,一块登了侯府的门。不曾想,陈宝珠还未进门,就听到了侯夫人咳嗽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丫鬟说话的声音:“夫人,您的身子早年本就落下了病根,又被那小贱人气成那样,如今哪里还有精力接见她的姐姐啊,我看还是将人赶出去吧。”
“赶出去容易,那侯爷日后就不在朝堂上立足了吗?快些噤声吧,人要进来了。”
侯夫人的声音透着虚弱,叫人一听便心疼得很。陈宝珠听完了这些,这才进门去,没想到正好看到尚未穿戴整齐的侯夫人,面色苍白,一副弱柳扶风的虚弱感。“侯夫人怎么突然就病成了这样?”
她有些担心,生怕因着自己的缘故,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