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就知道周氏会扮出这种可怜模样,也正是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才一再叫陈炳生信她。孟小娘已经哭红了眼眶,显得比周氏还要可怜。周氏见陈宝珠迟迟不说话,心里头反倒没了底,再次开口试探:“珠姐儿这是疑心我这个做母亲的?要是这样,我可真没什么颜面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即便如此,陈宝珠还是没有开口。她总得等到陈炳生来了才好,不然自己如今便将底牌给亮了出来,那岂不是给了周氏思考应对法子的时间。“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能叫我省心!”
陈炳生嘴里头骂骂咧咧的进来了。陈宝珠这才站起身来,欠了欠身:“女儿本不想惊扰爹爹的,可这事儿事关孟小娘肚子里头的孩子,女儿不得不小心。”
陈炳生瞥了她一眼,便去看一旁的孟小娘。彼时的孟小娘白色苍白,眼眶微红,可见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随着她一句带着哭腔的‘老爷’,陈炳生是更加心软了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连忙将人搂在了怀里头,脸上全都是心疼。周氏生怕陈宝珠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来,抢先开口:“老爷,前些日子孟小娘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手脚不干净,我便做主将人全都打发了出去,没想到竟然惹得她动了胎气,都是我的罪过。”
“这有什么……”陈炳生并不觉得这是一回事儿,心里头反而隐隐怪起孟小娘不懂事来。陈宝珠连忙打断他的话,补充道:“将人打全都打发走的确没什么,不过我今日到孟小娘的院子里去,里头空荡荡的,连个侍奉的丫头都没有,孟小娘不但倒在地上,就连桌子上的水都是凉透了的,更别说什么吃食了,这样的日子过几日还行,要是长此以往,孟小娘肚子里的孩子哪里还能保得住,女儿看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要害她肚子里头的孩子。”
周氏的脸色微变,指着小桃就要开口辩驳,没想到孟小娘反倒先开了口。“老爷,那些被赶走的婆子里头有我的乳娘,便是满院子的人都手脚不干净,她也不会的。”
她说着,又往陈炳生的怀里钻了钻,轻而易举的就激发了他的保护欲。他连忙将人搂的更紧了些。陈炳生温声安慰着:“别怕,别怕,没了那些丫鬟婆子,咱们可以另找好的来,何必非执念于她们呢?”
“爹爹,要是这一院子的人手脚都不干净,那咱们陈家便是出了内贼,按理应该报官的。”
陈宝珠才不会让这件事情轻而易举的给揭过去。陈炳生一听到‘报官’二字,脸色都绿了。他自己就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够因为家丑而去报官呢,那自己就成了全京城的笑话。陈宝瑜看着周氏难看的脸色,突然间明白过来,这事就是周氏故意为之。倘若能因着这事一举铲除了周氏,那自己也就少了两个绊脚石。想到这里,她连忙开口:“报官使不得,不过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爹爹,乳母对一个女子来说可是最重要的,孟小娘马上便要生产,身边要是没个可心的人可不行,不如先把那乳娘接回来,等孟小娘生产以后再说。”
周氏脸色更加难看起来。陈宝珠看着周氏的脸色,再去看陈宝瑜的神态,心里头虽然有些纳罕,却也跟着附和:“是啊,爹爹,咱们陈家已经有些日子没喜事了,就连祖母都盼着孟小娘肚子里的孩子,倘若真得有个什么好歹,反而不好了。”
陈炳生看看这姐妹两个一唱一和的,心里头大约有了盘算。孟小娘抓紧机会又同他委屈了一场,惹得陈炳生更加心疼。“既然如此,那就将那个奶母子请回来吧,什么手脚不干净,现在什么都没有孟小娘重要。”
陈炳生的话让周氏的心像是落到了冰窖里头。陈宝珠本就怀疑那些丫鬟婆子是不是遭了毒手,这么一逼,周氏总得给个交待出来。周氏脸上的冷淡已经再也看不到了。她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老爷,我已经把那些下作东西都给赶出京都城了,要是再去找,只怕不容易。”
“无妨,既然二夫人手里头没人去找,那我就去求小舅舅帮忙,他同守门的将士到底有些交情,只要有画像一定能够找出人来。”
陈宝珠赶忙插了一句嘴。随着孟小娘的点头,陈炳生也答应下来。谁料周氏却迟迟都不肯松口。陈宝珠知道自己要是在说什么,也难以动摇陈炳生的心,干脆给一旁的陈宝瑜使了个眼色。陈宝瑜虽然不满她压了自己一头,却还是心领神会的开口:“莫不是——母亲嫌他们手脚不干净,已经偷摸给处置了?”
“呀!要是这样那孟小娘可如何是好,这不是逼着她一尸两命吗?”
她故作惊讶的开口,让陈炳生看向周氏的眼神都变了。他松开孟小娘,走到周氏的面前:“说!人到底去哪了!”
周氏是咬定了主意,不肯张嘴的。“老爷,奴婢知道——那些丫鬟婆子都被关在周家的后院里头。”
就在周氏迟迟不肯开口的时候,春桃突然跑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春桃毕竟是陈宝璎的心腹,她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周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出来说话的竟然会是她:“春桃,你胡说什么呢!”
“奴婢没有胡说,二夫人在宇宙家的书信里头屡次言明,不能让孟小娘生下这个孩子!”
春桃说着,便从自己的怀里头掏出了一叠书信,“奴婢手里头不但有二夫人同周家往来的书信,还有五姑娘与梁家公子的书信,包括今日出门,都是五姑娘主动相邀的。”
陈炳生接过书信,看了又看,脸色更加难看。他将书信扔在周氏的身上:“你看看你和你女儿干的好事,只是毁了周家,还要将陈家给推下火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