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言皱眉，声音坚决：“不行。”
陈玉疑惑的看着他，“李清言，你是不是傻啊？这鸡蛋是人家送来给你的，说明是人家对你的一番心意，你要是真给人还回去了，不是打人家的脸吗？再说，又不是别人送的，沈秀秀不是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好好的你干嘛不收人家鸡蛋？”
陈玉不知道刚才的情况，更不知李清言说了什么样的话。看着沈秀秀跑出来委屈的不行，李清言后脚又慌忙追出来，八成是她以为的那样。这么多鸡蛋不便宜，李清言没收，人家可能觉得被驳了面子不好看，就哭着走了！陈玉顿时一阵气，不就是两小无猜吗？她早起晚归出去卖炒田螺挣钱养家多累啊？这鸡蛋也够她少奋斗几包炒田螺的了，凭什么不要？可李清言意思坚定，“你要是喜欢吃鸡蛋，我伤好了挣钱给你买，这个不能要。”
李清言说着上手直接把她怀里的鸡蛋拉了回来，大步出了院门。陈玉愣愣的看着大步流星出去的男人，走起路来步步生风，腿脚利索的不行。好些会儿，陈玉才回神过来，气呼呼的切了一声。“谁稀罕你买鸡蛋！不就是两小无猜的鸡蛋你不忍心要嘛？还巴巴的给人送回去！”
陈玉翻了个白眼，去给小妮子倒水。李清言没有直接将鸡蛋给送到沈家去，他的话已至此，不好过去，就去找了李二柱帮忙把鸡蛋送过去。李二柱听完前因后果，觉得他还鸡蛋的做法是对的，但……干嘛又是他去做这种不讨好的事儿？偏偏又是自家亲兄弟，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虽然都在一个村里，可两家没来往好些年了，当初又闹了点儿矛盾，李二柱上门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李二柱拎着鸡蛋敲了院门，没多会儿门就打开了。开门的妇人认出门口的人是谁的时候，脸立马就拢拉下来。“李二柱，你来我家干什么？”
看对方脸色明显不欢迎，李二柱作为小辈，还是守着礼貌。“伯母，这个鸡蛋是沈秀秀拿到三弟家的，我给你们送回来。”
李二柱人老实，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何况这事儿还就得这么说才能起到作用，虽然会让对方没面子一些，才能表达出三弟不接受的决心。周氏的脸拧着，一把拿过鸡蛋，“你说这是秀秀拿到李清言家的？”
李二柱点头，看样子周氏并不知道自己女儿拿了这么大包鸡蛋送人。他也不打算自找没趣的在这里逗留，送回鸡蛋就走。周氏抱着鸡蛋把门重重一关，扭着屁股进了屋子，径直推开了沈秀秀卧房的门。“死丫头，你竟然背着我给人家送鸡蛋！”
周氏眉眼狰狞的瞪着女儿。沈秀秀从李清言家回来就一直躲在屋里哭，眼下被周氏发现了自己送鸡蛋这事儿，更添恐慌。周氏见她双眼红肿着，眼眶里还有泪在打转，抿着嘴不说话，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在这儿哭？我说你怎么回来就钻进屋子里了呢？合着是给人家送鸡蛋人家不领情，在这儿伤心呢？”
周氏气哼一声，又接着骂，“你说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人家当初不娶你，你还上赶着巴结，你是不是脑袋缺筋了？”
沈秀秀本就难受的不行，连自己娘也骂她，又提到当初的事儿，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要说和李清言的事儿，她心里一直都对她有怨气。如今周氏旧事重提，沈秀秀憋了很久的怨气就转变成了火气。“是，我不要脸！你满意了吧？”
沈秀秀大吼一声，突然又呜咽起来，“那是人家不娶我的吗？当初要不是你说那些难听的话，要不是你狮子大开口，我早都嫁给清言哥了，现在也不会是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寡妇！”
周氏丝毫不认为当初的做法有错，面对女儿的指责更怒了。“死丫头你说什么呢？你现在还敢怪起我来了！”
周氏着急上火的把鸡蛋随地搁下，上去就给了沈秀秀一巴掌。沈秀秀疼的面容失色，“你打吧！最好打死我！反正我爹也死了，我也不能自己做自己的主，还得挨你打。死了倒是自在了。”
周氏没想她竟然敢这么顶嘴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死丫头，你现在是要和我顶嘴和我拧着来是吧？谁借你的胆子？是不是李清言？”
沈秀秀悲愤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无力极了。以前她爹在的时候娘就一力插手家里所有的事情，没人敢吭声。后来她爹死了，周氏的控制欲又全部转移到她身上了。这些年什么不是听她的？她不能有自己的意愿，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嫁自己喜欢的人。在周氏的控制欲下嫁了个病鬼，现在又被人说是克爹克夫的不详人，谁沾上谁倒霉！沈秀秀突然想明白了，她之所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由周氏一手促成的。而她就是太懦弱了，因为她是自己娘，就不敢违抗。沈秀秀捂着发疼的半张脸，慢慢站起身来，直视着周氏。“我自己有胆子，不需要借谁的！”
“呵！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看老娘怎么修理你！”
周氏说着举起手来又要一巴掌打下去。沈秀秀倒是丝毫不惧，巴掌什么的她早都挨习惯了！多一巴掌少一巴掌无所谓！响亮的耳光子落下来，沈秀秀反而笑了！“这些年你打我的次数都比给我的笑脸多多了！你真的是我娘吗？是亲娘吗？”
沈秀秀厉声质问。周氏却怔住了，“沈秀秀，你笑什么？你魔怔了？你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我不是你亲娘谁是你亲娘？”
沈秀秀双目红肿，质疑着：“那为什么你对我不是打就是恶言相骂？不管做什么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周氏被这么一阵指责更是气上加气。“死丫头！我是你娘，打你骂你那是应该的！还说我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周氏信誓旦旦的说：“当初你要是嫁给李清言那个拖家带口的穷小子，现在指不定跟着他怎么受苦呢！老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虽然你现在是守了寡，但你嫁的好，聘礼就是五两银子不说，就算死了丈夫，咱们也分到不少遣散费！回头再找个人嫁了就成，总比给人当后娘强！”
沈秀秀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娘眼里，把钱看得比她这个女儿还重要！提起那个死了的病秧子丈夫，再听到周氏现在这番言论，沈秀秀心中一阵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