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赶来老将军的院子时,老将军和胡小宛已经谈过了。胡小宛一时还不能称呼老将军为“父亲”,但老将军也并不介意。他很感激胡小宛不会厌恶他和胡萱之间的关系,见到秦舟来了,还邀请他们留下吃饭。秦舟不知道胡小宛和老将军之间谈论了什么,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和缓许多,又见胡小宛没有拒绝的意思,就跟着留了下来。不过他对老将军说:“老将军,我有话想和小宛谈,我们先离开片刻。”
老将军点点头,将鱼食交给走上前的丫鬟,让人安排午饭,先转身离开了。胡小宛跟着秦舟留在园子里,问道:“怎么了,看你来的时候满头怒火的样子,有人气到你了?”
秦舟看胡小宛的样子,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就知道她没有躲着自己的意思。他皱眉问道:“我回到蒋静给我们安排的院子,没有见到你,又跟着追到蒋将军的院子,才到这里来,还以为你在躲着我。”
胡小宛奇怪道:“好端端的我躲着你做什么,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秦舟道:“我才要问你,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胡小宛“嗐”了一声,坐在石凳上,撇了撇嘴,“还不是蒋静和蒋将军,起初我还以为蒋静对我很热情呢,谁知道人家不过是装装好人,处处对我高高在上的样子,还对我阴阳怪气的。蒋将军也是,起初我以为他是我生父呢,见他对我爱答不理的,也不好说什么……”这些人的反应,秦舟已经料想到了,但实际听到,还是心中生了闷气。他一个世子,还要哄着胡小宛呢,他们现在是胡小宛的家人,怎么能这样?不过他捕捉到胡小宛话中的重点,问道:“你说你原以为蒋将军是你的生父……这么说,他不是?老将军就只有蒋将军一个儿子,不是他是谁?”
胡小宛看着秦舟瞎琢磨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让你猜破头,你也不会猜到,我就不卖关子了,我的生父就是老将军。”
秦舟顿时长大了嘴巴,一副滑稽样子,半天才比了个大拇指,“老将军宝刀未老啊,我给他个大拇哥儿。”
胡小宛笑得肚痛,又觉得说这话有点不好意思,推了秦舟一下,“人家生下我时才四十左右,还不算老。”
秦舟这才明白刚才胡小宛和老将军之间的氛围是怎么回事。“这么说,老将军对你很不错,那么你就是蒋将军的妹妹,是蒋静和蒋向文的姑姑……”秦舟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不知道蒋向文知道自己一直以为的妹妹,却是自己的姑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去你的,”胡小宛装作严肃的样子,自己却也有点忍俊不禁,“话说回来,你就是因为一直没见到我,才这么生气?”
说起这个秦舟就来气,瞪了胡小宛一眼,“还不是你,刚见到老将军和将军时,那么多女人盯着我看,你还笑呢,没心没肺的。”
胡小宛不明所以,倒是很理直气壮,“说明你很优秀啊,我高兴嘛,你瞪我做什么,你被人看两眼又不会掉块肉!”
秦舟正准备和胡小宛理论,有丫鬟走了过来,道:“姑小姐,秦将军,将军和小姐已经到了,老将军让奴婢请二位过去。”
方才在蒋将军的院子时,他就说还得请老将军的示下。现在胡小宛不是他的女儿,而成了他的妹子,这婚事就不好由他决定,确实得去听老将军的意见了。秦舟觉得有趣,就也不再和胡小宛解释,直接对丫鬟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胡小宛拽拽他,不满道:“两句话的事儿,你别在这吊我胃口,跟我学了咱们再过去。”
她现在心情完全不一样了,有点恃宠而骄的意味,也不担心失礼不失礼的了。秦舟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胡小宛顿时明白,这应当是跟蒋将军和蒋静离不开干系,这才跟着往饭厅去了。到了饭厅时,蒋将军和蒋静也刚好到门口,蒋静一眼就看到了胡小宛。奇怪的是,胡小宛虽然和刚才是一样的打扮,但此刻却更加明艳动人了。蒋静观察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因为神色的不同。刚才见到胡小宛时,她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情绪低落。现在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表情灵动了许多。再加上她眸色清澈,颇有些美而不自知的美丽,骄傲如蒋静,一瞬间也觉得自己黯然失色了。她咬了咬嘴唇,但很快想到,胡小宛不过是个私生女,再美丽也上不了台面,表情又骄傲了起来。她甚至主动上前和胡小宛攀谈,引着她道:“小宛你来了,来,按照身份,你坐在这里。”
她指的是桌上最下的位置。胡小宛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前世参加各种大型活动,对位置的礼仪也有些了解。她看破不说破,就要在那个位置坐下。然而她正要坐时,主座的老将军果然开口了,“小宛,你来我身边坐。”
蒋静脸色一变,震惊道:“祖父,那可是仅次于父亲的位置,哥哥们不在是,都是我坐的!”
老将军亲自帮胡小宛拉开椅子,等胡小宛坐下后,才看向蒋静,一片平静道:“那又如何?”
蒋静怎么也没想到老将军是这个回答,脑袋出现一瞬间的空白,但她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没什么,自然是祖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按照尊卑坐在蒋将军身边,虽然还是笑着的,心里却敲响了警钟。这样看来,虽然自己父亲对胡小宛态度一般,老将军却很喜爱胡小宛。其实蒋静也是庶出,只是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据说那个妾都没过门。她能在府中有如今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将军府阳盛阴衰,没有女人管家。那么按照年龄,胡小宛确实应该坐在那里。这样以来,胡小宛就对她有威胁了。秦舟则轻笑一声,然后迅速收敛表情,在胡小宛身边坐下了。老将军拿起筷子,道:“人都齐了,开始吃饭吧。”
蒋静深知自己地位受到威胁,和秦舟成亲之事就更不能拖了。于是她在桌下碰了碰蒋将军,蒋将军心领神会道:“父亲,今日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听你的示下,我想把静儿许配给秦舟,不知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