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黎汐月指尖微颤,模糊中捕捉到一缕思绪。“封公子,你近些日子一直接近我,为的又是什么?”
见问话之人是她,封元良面色缓和,当即便说道。“乌南国炼制药人许久,却迟迟没有进展,前段时间要求更是加大人数,我怕事情不受控制,便寻你来,想试探谷主的医术。”
“谷主明白,我们反抗不了乌南国,且在见识到谷主的医术后,便想将谷主留下来。”
“以你为依仗,和他们谈判,若是有机会能够解救江北城百姓,那也在所不辞。”
他的话说完了,室内却满是寂静,所有人都沉默着。唯有封乐怡抽抽搭搭的流着泪,她压抑着哭泣,一只手抓住封城主,另一只手抓住封元良,紧紧抓着不放。“既然如此,封家人暂且关押在城主府内,至于你们所说之事,我们仍需核验。”
宋初辰手里的羽扇也不摇了,他眉眼笼罩忧愁,边说着,边抬头和墨南初对视着。墨南初无声的点头,如此,事情暂且告一段落。自此,城主府一时之间易主,墨南初的人手关押了府内众人,却也好生对待他们。“谷主,你说这封家人究竟是好还是坏?”
芍药撑着下巴,一双美目圆溜溜的四处流转。黎汐月头也没抬,认真地看着手中的陶土。“凡事都要有证据,就算我们觉得封家父子没有错,但事情尚未定论,我们不可主观判断。”
“有时候,一己之见,一念之差,是会害死人的。”
“我知道了,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都不像你了!”
芍药吐了吐舌头,语气刻意轻快了起来,还送了一朵兰花到她的面前。白嫩的花瓣出现在眼前,黎汐月眼底闪过惊诧之色,默不作声地接过,捏在手上把玩着。“小姐,王爷找你。”
南烛走了过来,附耳轻声说道。“嗯。”
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她便站起身,在日光的照耀下,走出门。“王爷找我何事?”
墨南初一反常态,坐在椅子上,手里抚摸着一把剑。剑已然出鞘,半截剑身露了出来,泛着银白色的光泽,锋利无比的剑尖寒气逼人。“事情已经调查出结果了,封元良说的属实,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让人如实上报,不会再被贼人拦截。”
黎汐月坐在一旁,听着便点了下头,哪承想他突然抬头看她。“还有一件事要征求谷主的意见,是否愿意将自己的功绩,也一同呈上去。”
有些混沌的大脑当即清醒,黎汐月赶忙就说道:“不必!”
忘忧谷好不容易安稳了这么多年,要是因为这事被朝廷注意到,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我知道了。”
墨南初说着,又低下头擦拭剑身。【关于封家的事情,到底应该如何做?】知道他陷入思绪,黎汐月也没打扰,只是看了他两眼,思索着,最终迟疑地说道。“封家于此事之上,有功亦有过,若是王爷觉得亏欠于他们,不如在呈报时,给他们添一份功劳,说是此事能获得成功,也是因他们提供的线索。”
“等朝廷的判定下来后,您再多加扶持他们家一二,也算是了结与封家的恩怨。”
听到她的话,墨南初眼眸微动,“谷主有心了。”
“不必,既然无事,我便离开了。”
关于政务上的事情,黎汐月并不想参与,只是见不得封家再受苦罢了。官场上弯弯绕绕的,不适合她,她做事,只求问心无愧。离开后,她顺着记忆在府内行走,又忽地顿住脚步。刚好有一队士兵巡逻而来,见她如此,询问道。“谷主,可是有何不妥?”
黎汐月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盯着那个穿着盔甲的陌生男子看。那领队之前见过她,也知道她性子清冷,顺着她目光看过去,解释道。“那是陈将军,前日刚过来的。”
“原是如此,有劳了。”
黎汐月收回目光,眉头舒展开来,抱拳行礼。“不必。”
领队连忙摆手,笑得憨厚,见她再无困惑,便带着其余士兵离开了。“陈将军?驻守在附近栖梧城里的陈将军,他似乎不是墨南初那一派的,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是发现墨南初在此地,想用他私自出朝都一事,来强占一杯羹?在她思考的间隔里,那位陈将军也发现了她,询问身旁的侍从。得知出她的身份后,眼底浮现出敬意,恰巧黎汐月再次望去,他也便点头示意。态度良好?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呢?黎汐月眯了眯眼,也对着他点头示意,后又继续往着封元良的屋子走去。“你来了?”
没人管束着,他倒好是怡然自得,整天坐着轮椅在树下看书。金色的阳光星星点点的照耀在身上,回头望过来时,仿若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不曾受过任何伤痛。“嗯,你最近不听医嘱,还需多配几副药。”
黎汐月眼底闪过一丝不满,推着他便往屋子里去。本以为他是个听话的,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便跟墨南初一样,到处吹风。“谷主教训得是,只是这几日无聊得很,只得用这招数,让谷主多来看看我,陪我聊聊天。”
长长的睫毛微颤,黎汐月知道,他这是在阳谋,她也在好奇,为何要让她过来陪着。却也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封公子的院子里还有不少侍女,她们也可以陪你聊天。”
轮椅咕咕作响,慢慢地驶进屋内。封元良抿了抿唇,背对着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谷主恼怒了?”
低头扫了眼他的脑袋,顾忌着这是病人,话在口中绕了个圈,说出来倒也没那么无情、无所顾忌。“倒也不是。”
封元良听后,抿唇轻笑,“墨南初明日便离开了,我担心谷主会随他而去。”
这话听得黎汐月心头一跳,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封元良原先是想设计她爱上他,以此获得更多助力。却不承想,演戏仍需几分真。他认真了,入心了。可她自始至终都是戏外人,未曾入戏,又谈何沦陷。谋略一事,用得不妥当,终究是害人终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