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 “轰.....” “.......” 就在他错愕间,特鲁琴两艘博格达、六艘巴图鲁上面的那座旋转炮台纷纷开始发威了,区区一百多米的海拔,对于抬高了仰角的十二厘米加农炮来说实在是轻松愉快,何况他们并不想知晓敌人密布在哪里,而是四散对准了整座大营! 杨遇春的地主大宅正好位于山脚下,亲兵们赶紧将其护送到那里,原本以为这里火炮肯定打不到吧,但随着一声巨响,一枚炮弹正好落到了院落里! 杨遇春这下傻眼了,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以前清军在攻打西川土司时,也大量使用过火炮,对于其并不陌生,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敌船是什么时候抵达的?”“半个时辰以前,马上就要天黑了” “哦?”
在他的想法中,到了天黑敌人总会停下来吧,何况他看到了,火炮都是从大船上那唯一一座炮台发射出来的,八门火炮,想要覆盖整座大营谈何容易? 为了稳定军心,他瞬即下达了命令。 “告诉儿郎们,莫要惊慌,敌人能打到这里的火炮并不多,何况江里水流很急,船只并不能一直稳住,听好了,一旦听到炮响,立即全体躲进房舍地窖里,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炮弹和火药可以浪费” 此时的他显然没有听说过“静泊”、“重锚”等海军专业术语。 不过他猜得不错,很快天就黑下来了,然后炮声也停了下来。 转眼就到了次日天明,特鲁琴军舰上的火炮再次轰响了! 这一次火炮的密集程度显然比昨日更为厉害,原来特鲁琴人将首层甲板上布置的重型迫击炮也用上了,虽然打不到靠近大山的地方,但靠近江边的地方还是能打到的。 炮击整整持续了半日之久! 半日过后,整座大营一片疮痍,看来特鲁琴人也并不是让船只固定在某个地方进行轰击的,而是在不停变换方位,半日过后,整个香溪镇就没有一座完好的宅子了。 虽然土司兵是按照杨遇春的吩咐,这半日都是待在地窖里渡过的,但随着房屋的倒塌,还是有不少士兵死伤,这让杨遇春开始恐惧了。 当他一身灰头土脸从地窖里钻出来时,望着面前的一片废墟,终于咬着牙下达了新的命令。 “一半人马撤往归州,一半人马撤往香溪河上游!”
在持续猛烈的炮火声中,土司兵们开始慌乱的撤退了,他们在通往归州和兴山的官道开始行军了。 不过世上事不如意十有八九,他们刚刚走到一半就遇到了阻碍! 两侧的官道都遇到了两堵矮墙! 这下杨遇春终于明白了。 “好贼子,他们故意在天黑前进行炮击,炮击没多久就就停下来了,然后利用天黑的时机偷偷摸上官道,然后堵住了通往归州和兴山的道路!”
想从长江摸上官道自然不容易,但特鲁琴军舰上可是有两个海军陆战队,在他们的日常训练中,突袭某个没有港口的小岛那是家常便饭,利用天黑时分利用虎爪飞索摸上官道,然后垒砌矮墙,并占住两侧官道附近的制高点不要太容易。 然后一个团的士兵沿着海军陆战队开辟出来的道路摸上去也是顺理成章。 不过,既然敌人见了真章,习惯了在大山里穿梭的杨遇春倒是冷静下来了。 “全部四散开来,进入大山,与敌人周旋!”
山地战,是这支土司兵最为擅长的,他认为没有人能打得过自己。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特鲁琴军的战力,随着他的撤退,另外一个团的特鲁琴军已经摸上了大营,由于前面两条道路被堵,他现在完全没了退路! 一场战斗在香溪镇附近展开了,瞧那动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结束的。 归州。 香溪镇的炮声、轻声早就将这里的白莲教众惊动了。 四艘巴图鲁已经驶到了这里,一阵炮轰之后,特鲁琴军很快占据了码头。 康孝忠和一个女人在大约一百士兵的护送之下跨上了进入归州城的石阶。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以前在宜昌府城唱戏的怜儿了,她的全名叫王怜儿,正是如今各路白莲教起义军名义上的大首领、大教主王聪儿之妹。 此前,在县衙大院里,两个人正在对当前的形势进行着激烈的争吵。 一个年轻漂亮,看起来也不满二十岁的女人正是白莲教前任大主教齐林的小妾王聪儿,另外一个穿着一身白衣,裹着白头巾的中年男子则是东方长老、王聪儿的首席大将姚之富。 奇怪的是,姚之富大大咧咧坐在大厅里唯一一张大交椅上,而号为白莲教众之首、万众敬仰的莲花圣母却站着。 情形很清楚了,王聪儿只是姚之富推在台前的人,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大首领! 瞧那神情,没准王聪儿已经成了姚之富的女人! 什么宗教,什么圣母,在赤.裸裸的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王聪儿以前只是齐林的第四小妾,她能有什么资格统领几万白莲教徒? 无非是白莲教遵奉什么无生老母,为了迎合这个性别,他们需要找一个“圣女”来作为老母在人间的代表罢了。 刚才两人争吵的关键是: 得知长阳白莲教徒的事情后,王聪儿便认为跟着特鲁琴人走就是了,到了南洋老老实实种地好了,而姚之富却认为随着特鲁琴人的到来,义军已经有了反攻清军的绝好机会。 如果特鲁琴人将香溪镇的杨遇春打败了,剩余的各路清军他们如果奋起一搏还是有机会将其击败的。 假如真的达成了,那么他下一个目标则是重庆府城,然后徐徐攻略成都平原,最后四川建立起一个完全由白莲教徒组成的国度! 至于特鲁琴人,似乎他们喜欢人口,在重庆府拨给他们一些就是了。 两人正吵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声音传来了。 “圣母、长老,特鲁琴人来了” 姚之富赶紧从大交椅上起来,然后使眼色给王聪儿,示意她坐上来,自己则恭恭敬敬侍立在一旁。 康孝忠和王怜儿很快就进来了,王怜儿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他姐姐了,一进来就大声唤道:“姐姐!”
一旁的姚之富立即给她一个凌厉的神色,王怜儿赶紧改口叫道:“见过圣母、大长老,这位就是特鲁琴帝国的大将军” 康孝忠淡淡地说道:“鄙人康孝忠,乃帝国河仙镇总督辖区下辖琉球行政长官、司令” 姚之富等人哪里知晓什么河仙镇、琉球,只能随口说道:“见过将军阁下” 王聪儿依旧坐着,自然也有些坐立不安,她与姚之富的关系连王怜儿也不知晓,大厅两侧还有两排椅子,当下康孝忠、王怜儿以及见过姚之富的庹广都坐下了。 当下姚之富作为白莲教的代表与康孝忠等寒暄了一番,无非是多谢前来搭救云云,康孝忠也是逢场作戏,不过作为特鲁琴在湖广地带的情报总管,庹广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白莲教大主教,被教众奉为白莲圣母的王聪儿。 原本他们也是认为王聪儿执掌着白莲教的大权的,但自从他们进来,高坐在大交椅上的王聪儿一直一言不发。 “难道是为了保持白莲教的神秘感?或者她就是姚之富推出来的幌子?”
双方初次见面,显然不会深入探讨今后的发展问题,而王怜儿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她姐姐了,也急切地相与王聪儿说说家里的话,但却被姚之富阻止了,双方没谈多久,王聪儿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在四个侍女的簇拥下退出了大厅。 这下庹广完全明白了。 “看来白莲教做主的就是眼前这位姚之富,王聪儿只是一个傀儡啊,但王聪儿作为白莲教名义上的大首领,难道一个亲信也没有?”
等到王聪儿退下了,又来了几个教中的主要人物,其中一人显然地位最高,估计仅次于姚之富,他叫王庭诏,年纪很轻,一看就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人物,此人在襄阳白莲教众中似乎颇有影响力。 就连已经退出大厅的王聪儿听说他来了也又出来打了个招呼,不过也就是接受了王庭诏的拜见,然后又退了出去。 “王庭诏显然不知道姚之富与王聪儿的真正关系” 见此情形,庹广又有了推断。 晚上,姚之富代表白莲教宴请康孝忠一行人,酒酣耳热之际,双方自然提到了今后的问题。 只见姚之富说道:“将军,若是特鲁琴能够协助我们获得满清的天下,你们要多少人口都使得!”
康孝忠眉头一皱,正想开口,只见那王庭诏说道:“大长老,眼下特鲁琴虽然解救了长阳,并击败了杨遇春,但眼下依旧是敌强我弱,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避其锋芒,退到一个清军看顾不到的地方,然后厉兵秣马以待东山再起” “经过这三年的战事,我算是清楚了,清狗虽然可恶,但在战力上远远超过我们,我们若是继续困守这几座县城,覆亡就在顷刻!”
庹广暗忖:“王庭诏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在襄阳白莲教众中的实力并不亚于姚之富,这些人都是实力派,想在长阳用女娲娘娘来忽悠张正漠那样忽悠这些人估计不可能” “但眼下情形不明,不如再寻觅机会” 便道:“我等有些乏了,兹事体大,不如明日再议,如何?”
姚之富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