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
薛夕瑶起身，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今天是我和阿璃不对，你实在太像阿煦了，所以我忍不住也想知道答案，就配合阿璃演了这出戏。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可笑，抱着一个微乎其微的希望，去相信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不是他，他不可能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怎么会忍心不告诉我。”
“嫂嫂，对不起，我……”萧璃也红了眼睛，她一直以为她的感觉没有错，她以为她是对的，可结果……薛夕瑶努力挤出一抹无力的笑容：“这不怪你，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觉得他就是阿煦。可是，阿璃，我们得接受现实，你哥哥真的离开我们了。”
“嫂嫂。”
萧璃走上前，将薛夕瑶抱住，“你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薛夕瑶咬牙强忍着眼泪，声音却哽咽着：“我不哭。我死都不会哭的。”
哭了就代表她承认了，承认了萧煦死了，承认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哪怕她明明知道这是事实，她也不会哭！萧煦，你以为我会为你掉眼泪吗？我不会！我不会为你掉眼泪，我一滴眼泪都不会为你掉！战乐看着薛夕瑶故作坚强的样子，心疼得不行，每一次呼吸都好像牵动了心里的那几千几百跟针，一针一针刺得他生疼。战乐看着薛夕瑶，手微微抬了抬，最后开始放了下来，转身，走了出去。茅草屋对面是一条小溪，战乐走到溪边，看着溪水投射出来的自己。一张俊美的脸，五官立体，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虽然和萧煦一样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却没有萧煦的硬朗和霸气，这张脸他自己都不认识，更不要说其他人了。战乐负手站在溪边，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他只想静静地守着他在意的人，每天看着她们笑，看着她们活得很好，他就心满意足了。可现在，他还能留下来吗？可如果要走，舍得吗？萧璃走到溪边，站在战乐身旁，偏头看着战乐，目光一直静静落在战乐的脸上。她想从这张脸上看到萧煦的痕迹，可她怎么努力都找不到。这是和萧煦截然不同的两张脸，他真的不是哥哥！“对不起。”
萧璃声音有些沮丧，情绪不佳，可歉意却是真的，“我无心冒犯，我只是……”“我明白。”
战乐看着萧璃，萧璃眼中的失落和难过他去全看在了眼里，那个曾经被他宠得不知人间忧愁的阿璃何曾有过这样的眼神？战乐心疼，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我想是我给你们造成了困扰。”
战乐道，“我会离开，不会再打扰你门的生活。”
“不是的。”
萧璃急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有必要离开，我们……我们也不希望你离开。”
战乐看着萧璃：“你们原本已经接受了萧煦离开的事实，却因为我的出现让你们再失望了一次，我很抱歉。”
萧璃摇摇头，眼底也泛起苦涩：“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做，让嫂嫂再次失望。你留下来吧，你是小决的师父，如果你走了，小决会难过的。我已经让嫂嫂难过一次了，不想再让小决难过一次。”
战乐盯着萧璃的眼睛，那目光之中的恳求让他无法狠心拒绝，便道：“好，我不走。”
萧府。绿荷端着饭菜从萧璃的房间走出来，看着原封不动又送出来的饭菜，绿荷长叹了一口气。“怎么了？”
莫川经过，好奇地问。“二小姐又没吃饭。”
绿荷道，“这都一天了，二小姐和少夫人到底怎么了，两个人都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也不吃饭，我都急死了。”
莫川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唉，我都说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两个人现在能吃得下饭才怪。”
“啊？那怎么办啊？这都一天了，会饿坏的。”
绿荷一脸忧心，“我再去弄点好吃的，说不定他们一看见爱吃的就想吃东西了。”
“行了行了，不用准备了。”
莫川道，“饿不出毛病来，谁都别再去打扰她们了，让她们静一静，这坎过去了也就好了。”
莫川走到院子里，看见战乐正坐在亭子里肚子喝着闷酒，便走上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陪你。”
莫川说着，盯着战乐看了半响，笑笑：“你说你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干嘛之前非要戴一张面具。”
“面具是戴给自己看的。”
战乐道，戴上面具之后，他假装他还是他。可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战乐仰头将一杯酒饮尽，满嘴的苦涩。莫川也无奈一笑：“这府里这几天我还是没来了，二小姐和少夫人不吃不喝不出门，你呢又在这里喝闷酒，这府里气氛低沉沉，我都要抑郁了。”
“她们没吃饭？”
战乐放下酒杯，蹙了蹙眉。“不仅没吃饭，关在房里一天没出门了。”
莫川道，“你别看二小姐现在做事雷厉风行，手段强硬，一个人撑起了将军府，撑起了萧家军，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可实际上她不过是个孩子，她如今强大得连我们都快忘了她失去了父亲和哥哥，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亲人。其实，她是不得不变强，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很厉害，否则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还有少夫人，别看少夫人温温柔柔的样子，实际上和二小姐一样，骨子里都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二小姐没当家之前，那几个月都是少夫人一个人在撑着。我是真服她，少将军去世后，她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把两位将军的后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府里上下也半点乱子都没出。咱们萧家这两位女人，真的是女中豪杰。”
战乐听着，心里越听越难受，一口一口灌着酒，好像这样能让他舒服一点。入夜，薛夕瑶坐在灯下发呆，看着蜡烛上的火苗攒动着，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敲门声，薛夕瑶走到门边，开门便看见战乐提着两壶酒站在门口。战乐看着薛夕瑶，问：“想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