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一个晚上雪花便把大地都妆点了起来。房顶的瓦片被雪铺满,从高处远望,新月城的房顶都是白色的,万里雪装,明亮剔透。树枝上也积下了一层厚厚的雪,一点一点将枝条压弯了腰,“唰”地一声,雪花便从树枝上滚落,砸在地上碎成粉末。一大清早,绿荷便带着大家清扫院子里的积雪,忙了一大早上总算是扫出了一条可以走路的地方。萧璃披着一件鹅黄色的披风走了出来,远远瞧见薛夕瑶立在树下,目光直直地盯着某一处发呆。萧璃走近了一些才看见薛夕瑶目光所在的地方——战乐正在教萧决剑法。这已经不是嫂嫂第一次看着战乐发呆了。这一个月以来,她已经瞧见了好几次。萧璃心中也有些难受,嫂嫂并不是不想哥哥,而是怕大家担心她,所以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人前总是温柔浅浅地笑着,对人永远谦和有礼,周到地处理着府里的大小事务,从来没有在人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落寞和难过。可没有人的时候,嫂嫂的脸上从来没有笑容,最多的时候就是像现在这样,盯着一处发呆。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她才会允许自己去思念哥哥吧!萧璃的目光从薛夕瑶身上移开,转而也落在了战乐身上。她已经观察了战乐一个月了,他很少出府,即便出去也是陪着小决出去,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里,除了教小决外,便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很少与人交谈沟通,偶尔会和嫂嫂说上几句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除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依旧是强烈外,她没发现战乐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可越是这样萧璃越觉得战乐有问题。不是为了嫂嫂,就是为了她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她也一定要弄清楚战乐的身份。撷玉楼。马车缓缓在撷玉楼门口停下,萧璃下了马车直接走进了撷玉楼里。今日大雪阻道,撷玉楼的客人很少,大堂空空荡荡的,只有几张桌子上零星坐了几个人。舒玉清一早接到了萧璃的信,早早便在屋里候着了。萧璃一进屋便又一阵暖气扑面而来,四下看了看,屋子里点上了好多炭盆,将整个屋子弄得暖烘烘的。“二小姐可算来了。”
舒玉清起身迎了上来。“真舒服。”
萧璃笑着将披风脱下递给身边的丫鬟,然后走向舒玉清。坐下后,萧璃才道:“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舒玉清给萧璃倒了杯茶,才道:“我派人去了战乐的那个村子打听,打听的结果和二小姐说的别无二致。”
“他当真是从小在那个村子里长大的?”
萧璃蹙眉,眸中仍有一丝怀疑。“对,村里的所有人都这么说的。”
舒玉清道,“而且还有几个老人很肯定地说是从小看着战乐长大的。”
萧璃双眼微眯,低头沉思,难道怎的是她想多了吗?战乐真的是鱼隐村的人?“他的家人呢?”
萧璃问。“战乐小时候家里发生了一场意外,他的父母在那场火灾中过世了,他侥幸活了下来,被村子里的一个大夫救了,便从小跟着那大夫生活。那大夫年老无子,便一直把战乐视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前不久,那大夫去世了,战乐再也没了亲人,就离开了村子。”
果然和战乐自己说的一模一样。“不过……”舒玉清话锋一转,“战乐在火灾中烧伤了脸,所以从小便戴着面具,村子里见过他容貌的人没几个,大家都只知道戴着面具的就是战乐,这面具下面到底是谁,其实大家根本就弄不清楚。”
萧璃眯眼,立马明白了舒玉清的意识:“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称自己是战乐,再戴上一个面具就足以以假乱真?”
“到底如何这个属下不知道,只是既然有一张面具在,多少还是值得深究的。”
舒玉清道,“既然二小姐一直在怀疑这个战乐的身份,那让战乐把面具摘下不就知道了?”
“万一他真的是战乐呢?”
萧璃蹙眉,“若是他真的是用面具来遮挡伤口的,勉强让他把面具拿下岂不是太残忍了?”
“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这面具是一定要摘的。”
舒玉清道,“这就要看二小姐能不能下得了这个狠心了。如果猜对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猜错了,会伤到战乐这是必然的。”
萧璃敛眸:“让我再想想吧!”
萧府。饭间,萧璃不时地往战乐的方向看过去,想了想,萧璃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看着战乐,道:“战乐师父,我听说你在鱼隐村一直跟着一个大夫长大,那战乐师父想来也会一点医术了?”
战乐抬头,看向萧璃,身体微微怔了一下。“是。”
战乐虽然对萧璃突然的反问有些惊讶,可回答得却也不失冷静。“我想给全军将士体检一次,战乐师父可以帮忙吗?”
萧璃又问。战乐看着萧璃,眸中若有所思,半响后才道:“可以。”
“战乐师父也会医术啊!”
萧决满脸崇拜地看着战乐,“好厉害啊!”
萧璃看着战乐,战乐并无不妥,若是不会医术,他这么答应下来到时候势必会穿帮。可他答应得很自然,不像是假的。薛夕瑶看了看战乐,又看了看萧璃,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阿璃这是什么意思?“二小姐,少夫人。”
绿荷快步走进来,看着萧璃和薛夕瑶,“付大人派人送来了东西。”
“付大人?”
萧璃蹙眉,“哪个付大人?”
很快,萧璃反应过来:“哦,你说付泉付大人?他送了什么东西来?”
“只是一个食盒。”
绿荷将食盒递上。“就一个食盒?没有其他的了?”
萧璃蹙眉,奇怪地问,“那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