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哥哥保护不了你,别怕,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林疏桐手起刀落,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刀刃上。“不要!”
林观意已经双眼通红,凄厉的喊声几乎是破了音。她眼睁睁地目睹兄长死在林疏桐的刀下,而她,锁链缠身,无法近身。“林疏桐,他是你的亲兄长!”
林观意红着眼质问林疏桐。林疏桐嗤笑了一声:“亲兄长?在他选择你这个毫无血缘的妹妹时,就已是我的敌人。”
她不止没有动容,相反,还将刀子架在了一个孩子的脖子上。那是兄长唯一留下的孩子。“姑姑,救我。”
孩子哭着向林观意求救。“林观意,只要你跪下来求我,说你错了,你就是条处处不如我的狗,我可以考虑放过他。”
林疏桐朝着她,笑得肆意张扬。看着年仅八岁的小侄子,一声声呼救犹在耳边。纵她恨极林疏桐,知晓这只是对方的一场侮辱,但她没有选择。她膝盖一弯,跪在地上。“求你,不要杀他。是我错了,我处处不如你,我就是一条狗,你……放过他,求你。”
一字一句,林观意都说得格外地艰难。短短几字,将她的尊严全部打碎。林疏桐大笑起来。“林观意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可是怎么办呢?”
“我骗你的啊。”
说完,林疏桐再次动了手。“不!”
林观意凄厉地喊出声。但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小侄子倒在血泊中。他死之前还在哭着喊“姑姑,我怕”。“林观意,要怪,就怪你自己。林家只需要一个女儿。”
林疏桐说。林观意怒极反笑。笑得疯癫。“怪我?”
就因为,她是当今太傅的嫡长孙女?所以,一出生,就被林疏桐的母亲恶意掉包,两人身份互换,林疏桐成为了高不可攀的林家贵女,而她,成了自小被虐待,受尽冷眼的沈家商户之女。身世被揭开,林观意曾期待过。可事实给了她重重一击。所有人都爱林疏桐。她只是看林疏桐一眼,林疏桐露出害怕的神色,她便会遭受一顿毒打。林疏桐只要眼眶一红,她轻则饿肚子,重则跪祠堂。林疏桐是掌上明珠,她是人人都可轻贱。为了林疏桐,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为了林疏桐,甚至不惜要毁了她。她所拥有的,就只有沈家兄长的一点点善心罢了。而现在,都没了。对,怪她。“怪我,怪我当初心慈手软,没有杀了你们!”
林观意再次抬头看着林疏桐。她的脸上已经尽显疯魔。“林疏桐,我若不死,必定与你不死不休!”
林疏桐嗤笑:“阶下之囚,何以言勇?”
“你留着我的命,我便永远都有一线生机,林疏桐,你敢杀我吗?”
林观意嘲笑:“你不敢,你就是个懦夫。”
“不是你的东西,终有一日会抛弃你,他们不爱我如何?我与他们才是真正的血缘亲人!”
林观意同样知道林疏桐的弱点。林疏桐穷尽一生也无法更改的事情,就是她不是林家真正的女儿。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偷来的!“林观意,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林疏桐提着刀朝着她走来。林观意紧紧地盯着林疏桐,直到林疏桐提刀向她砍来。她避不开,也不打算避,她只是估算着锁链锁住后,她手能够活动的距离。在关键时刻抬手,手里的银针直直刺入了林疏桐的脖颈之中。林疏桐的刀砍在了林观意的脑袋上。鲜血顺着额前落下,染红了她的整张脸,犹如恶鬼临世。但她却笑得畅意。“林疏桐,你不该给我近身的机会,死,我也会拉着你。”
这是林观意留下的最后一根银针。一针毙命。从不失手。林疏桐在她的眼前倒下,而林观意的眼里,也从一片血红,逐渐晕染成了一片黑暗。可她不甘心。她从未做错,却失去所有,不爱她者,弃她如履,爱她者,不得善终。她如何甘心?她,不甘心!……林观意是在一片嘈杂中醒来的。“林观意,你能嫁给齐王世子,是你的福分。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休怪我们将你逐出家门!”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林观意的眼中猛然闪过了一丝冷意。是她的亲生母亲,王文卿。虽是亲母,但却更爱养在身边的林疏桐,为了林疏桐,不惜毁掉自己的亲女。“姐姐,对不起,让你替我出嫁,我……我以后一定会回报你的。”
林疏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替嫁?倒是有这么回事。齐王世子盛启宴自娘胎中了毒,太医断言活不过二十二。在他十八岁那年,皇帝为盛启宴与林家嫡女赐婚,林疏桐心比天高,不愿嫁,又不敢抗旨,便戳破身世。方娟和林疏桐母女情深,早早图谋,方娟蓄意将林观意养废。不通文墨,不懂礼仪的林观意,成了林家的污点。亲母不喜,家人厌恶。善解人意,擅长琴棋书画的林疏桐,自然更得林家喜爱。身世大白又如何,林疏桐依旧还是林家的千金小姐。想到这,林观意“嗤”了一声。这一声,嘲讽意味十足,很快就激起了其他人的不满。王文卿冲到林观意的面前,指着她骂:“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能够嫁给齐王世子,是梳桐让给你的福气,你还不知道珍惜,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王文卿话音刚落下,屋内另外一个中年女人就接上了话。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我没教好她啊,让她成了这么个不知感恩,自私自利的性子。”
林观意笑了。这位,就是她的养母了,也是林疏桐的亲生母亲,方娟。可巧,三人都到齐了。林观意头上盖着喜帕,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此刻,林观意猛然伸手,揭开了头上的喜帕,随后直视眼前三人。这是一间喜房,到处贴满了喜字,而在林观意面前,便是林疏桐母女三人,还有三人的丫鬟。林观意站起了身,朝着眼前三人走了过去。“真是母女情深,感天动地呢。”
林观意语气轻飘飘似得,但是听着林疏桐三人心里莫名一个激灵。尤其是——林观意此刻脸上的表情古怪地很,还有那双眼睛,就像是地狱归来的厉鬼,被她锁中之后,竟是忍不住心底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