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黑色棋子就要被捏碎,蝶羽髅急的花容失色,却见白一朵吟哼一声道:“蝶羽髅,你无端生事,是要与我一战吗?”
蝶羽髅一愣,这才发现刚才的态度有些过激和失控,忙拍了拍脑门, 见状,白一朵这才放下心,四下看了看问:“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心里很烦躁,有种莫名其妙的小情绪?”
“你怎么知道?”
又细一琢磨,蝶羽髅满目惶恐的扭过头,看向身后的黑暗。 “我听过一种秘术,可以利用微弱的光线和声音甚至气味来影响别人的情绪,看来,是有人不想五宗弟子和睦相处。”
白一朵点了点头:“五大宗门血仇不断,说不定就和五十年一遇的沉船试炼有所关联。”
“日后这些人都会成为各自宗门的翘楚、进入高层,而在这里结下的仇恨就会延续到宗门之间,成为宗门之间的仇恨。”
不过,这样的关联或许过于臆想,白一朵收回目光,想把黑色棋子还给蝶羽髅,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进了宫殿。 “这个女人底细不明,现在捏着黑棋子在手里他对你眉从眼顺,一旦没了顾及,谁知道会是什么嘴脸?”
蝶羽髅自然不知道少年在想些什么,眼见棋子又被收了起来,蝶羽髅柳眉一塌,满目愁状。 这时,收回目光的白一朵四下看了看, 溪水潺潺,拦截了前方的道路,摇摇的可以看到对岸瀑布上坐着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将军杵着宝剑肃然屹立,像是一尊雕刻出的石像。 白一朵皱起了眉头,看向蝶羽髅问:“你感受得到他那边的灵力波动吗?”
距离并不算远,白一朵神识敏锐,通常状况下是可以感受到对方灵力的,即便是修为高深之辈,也可以感受到强者威压, 但是这里却好像没有半点灵力波动,甚至感受不到生机, “难道,真的是个石像?”
蝶羽髅试着散出神识,却也只能是无力的摇摇头:“应该是古船里本就存在的一尊石像,北域的玄冥族群崇尚武力,这艘船来自北域,很有可能是玄冥族群的先祖。”
白一朵不信邪,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当看到少年开始脱掉鞋袜,蝶羽髅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白一朵,你这是做什么?”
“哦,我过去看看,万一不是石像呢!”
“不是,他是不是石像,和你有什么关系?”
蝶羽髅不知道的是,白一朵这次进入沉船是有着明确目的与任务指标, 除了弑神这个听起来有一点玄幻的任务,他还需要寻找一位将军,只有找到这位将军司婆婆才可能苏醒。 “髅姑娘,你在这里等我就可以了,我很快回来。”
说着白一朵提着鞋子蹚水下河,地下暗河水流湍急,并且冰凉刺骨,脚丫子刚伸进去,白一朵就浑身一颤,嗞的吸了口凉气。 河道并不宽远,水位也浅,白一朵很快就来到了对岸。 抬头是哗哗流水的瀑布,藏在瀑布水帘下的是又陡又滑的石壁, 白一朵费尽全力逆流攀爬,好不容易就要爬上顶的时候,忽然一只系着紫色铃铛的手臂伸了过来, “白一朵,需要我拉你一把吗?”
满身湿漉的少年抬起脸,就看到蝶羽髅蹲在瀑布顶上,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上了岸,白一朵冻的浑身直打哆嗦,却见蝶羽髅围着石椅上的将军转了一圈,转眸对白一朵说:“不是石像,但已经死了好久了,” “死了吗?”
白一朵赶紧走过去,看到盔甲下是一具戴着金色面具的干尸,干尸的身体全部包裹在铠甲和面具里,就连杵着宝剑的手臂都缠着皮革, 眼见是个死人,白一朵有些失望, “看来,奶奶让我找的将军并不是这一位。”
白一朵从怀里掏出一对翡翠手镯,看一眼,无奈的收了起来。 叹息间,却见蝶羽髅对着将军肩上的老鹰注视,转过脸来新奇的说:“白一朵你看见了吗?这只老鹰也是死的,真是奇怪,死的时候就这么站着的吗?”
“别看了,我们还是继续寻找吧,沉船世界应该不局限与这一点点地方,五大宗门的弟子也都没有踪迹,应该还有更辽阔的空间。”
说着,白一朵拧了拧衣角的水,向小溪上游走去, 蝶羽髅还在研究干尸,见白一朵已走远,紧步追上:“白一朵,你等等我,” 就在两人走远之后,石椅之上的干尸脖子动了动,幽幽的转向二人离去的方向, 那只栖息在肩膀上的老鹰干瘪的身体猛一抖擞,两眼闪出绿色的光点, 看一眼自己的主人,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老鹰忽然翅膀一震,哗啦啦的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沉船世界的某一地方,玉秀捂着手臂上的剑伤极速奔跑,身后紧随着叶霖孙淑榕等晋院弟子。 这些人看起来很狼狈,好在没有重大的伤亡,人员也没有被冲散。 气喘吁吁的拐过一处转角,视野变得开阔, 这时停歇下来,万姝良一边帮玉秀包扎伤口,一边不忿道:“好你个灵沋宗,之前勾结纳兰家族偷袭我宗门的账还没找你清算,竟然还敢在这古船中对我们痛下杀手,我灵源宗与你势不两立!”
杜泽平眺望一眼身后,确定没人跟来,才叹息一声说道:“不仅仅是灵沋宗,还有灵湶宗和灵渠宗,也对我们动了杀机,如果他们联手,我们这次沉船试炼很难活着出去。”
听到这话,四下一阵寂静, 一直沉默寡言的欧阳杰忽然说:“不会!”
“为什么不会?”
吴友才苦着脸道:“1对4,在这里不可能有援军,我们必败的呀!”
“我是说,他们不会联合。”
欧阳杰带着连衣帽站在阴影里,全身包裹着一种神秘与阴暗,给人以一种疏离感的同时,也会因为他的话多出几分凝重。 闻言,谭诗清俊朗的眉目微微蹙起,思忖之下朗然笑道:“没错,刚才的混战大家只顾着抵抗和肃杀,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都没留意其它宗门之间有没有打斗,换句话说,如果他们真的联合在了一起,我们是很难逃走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打斗事出蹊跷,发生的那一刻只觉得心里烦躁,想至对方于死地,可是愤怒归愤怒,理智还是有的, 当看到敌人成倍数多于自己,理性的选择就是抓紧逃命, 所以说,在那个时候大家都只顾着逃逭,很多细节都没有留意,如今回头再看,不免疑窦百出。 “你们不会有实质的危险,我只能陪你们走到这里,诸位保重。”
欧阳杰忽然冷漠的说道, 说完身形一转,消失在了阴影里。 孙天漫抱着宝剑冷哼一声:“呵,说的好像我们需要他的保护才能到这里似的。”
玉秀却神色着急,抱着伤臂追过去:“欧阳师兄,你这是要去哪儿?”
欧阳杰没有回答,看着那戴着连衣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大长腿玉秀只能惋叹一声目中复杂。 另一边, 白一朵带着蝶羽髅漫无目的的寻找,走着走着,道路前方出现一道石门, 石门足有数仗宽,门壁上雕龙刻凤纹饰奢美,却都是最原始的纹路,并不是五大宗门或者其它外来势力群体的图徽, 门壁的两旁蹲守着一对麒麟,麒麟头顶的位置是摇着火光的灯台, 白一朵看一眼手里快要燃尽的火把,踩着麒麟去沾了点灯油, “沉船世界还蛮奇怪的,这些灯台一直燃烧,该不会是从远古时期一直烧到现在吧?”
说着推开石门,当石门被推开,才发现石室内珠光宝气荧光璀璨,竟是墙壁上嵌满了宝石,火把是彻底排不上用场了。 耸了耸肩,两人扔掉火把走进石门, 这时石门自行关闭,门外的石麒麟却忽然抖了抖膀子,像是嫌弃白一朵踩过它的脑袋,另一旁的麒麟幽幽的转动脖子。 石室内,两人睁大了眼睛, 瞠目结舌, 只见中央位置有一口水井,水井前矗立着一尊神像, 可能是文化差异的缘故,白一朵看着眼前不伦不类的神像,竟是感受不到一丝尊威, 蝶羽髅却是眼前一亮,奔赴水井旁探头看一眼,又转了个身,看向石室的四壁和苍穹。 “白一朵,我们发达了你知道吗?”
蝶羽髅兴奋的指了指水井,又指向头顶:“看到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宝石了吗?可都是隗宝。还有那些暗格和幽台,放在里面的应该都是卷轴和功法;你再看穹顶,那些剑柄,应该都是传世利器……” 被蝶羽髅这么一说,白一朵也颇有一种走进藏宝库的惊喜感, “这是宝地呀!早就听说沉船里有机缘造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我白一朵给撞上了!”
而就在白一朵搓着手掌满目激动的时候,蝶羽髅终于按耐住,脚尖轻踏地面,向着嵌在穹顶上的一柄宝剑飞身而去, 眼看就要握住剑柄,忽然一道荧光灵障凭空而出,蝶羽髅只感到浑身一阵抽搐,嘭的一声摔了下来。 蝶羽髅有着强悍的修为实力,这一摔远没有白一朵看到的这么简单。饶是他修为不济,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白一朵紧忙搀扶,“你没事吧?”
蝶羽髅晕晕沉沉的扬起头,刚欲开口,却忽然漫出一口鲜血,一把攥住白一朵的手臂,急迫说道:“白一朵,我快不行了,快,快把黑棋子给我……” “髅姑娘,这种时候就别玩套路了,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见白一朵不上套,蝶羽髅有些失望的抹掉唇瓣上的鲜血,捂着老腰嗞的呻吟一声: “看来想取走这里的宝贝,并没有那么简单!”
“需要怎么做?”
白一朵问。 蝶羽髅凝眸想了想,目光投向那口水井。 “看见水井了吗?这里的灵障本源来自水井里的水脉灵气,只有契合水脉的修士,才有可能获得这里的隗宝传承。”
“是水脉吗?”
白一朵来了兴致,换成别的他还或许没有,但水脉可是他获得的第一个灵脉, “白一朵,水井里有蓬勃的灵气储备,一旦契合,没有强横的修为去运载,以你练气境的修为是无法承载的,说的形象点,会把你的灵池撑爆~!”
白一朵愣了一瞬,目中闪过一丝惧怕。 但是很快他又意识到,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司婆婆所说的蓬勃灵气,别说他现在有棋盘,根本不惧怕无法承载,他还有司婆婆留下的翡翠手镯,说不定可以直接唤醒司婆婆 想到这里,白一朵更是安耐不住,直接跳进了水井, 半个时辰后,当白一朵再爬出水井的时候,蝶羽髅诧异的发现,水井里的蓬勃灵气竟然只剩下了三成。 “怎么会这样?白一朵你做了什么?”
蝶羽髅瞪大了眼睛。 但是很快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危险的半眯起来:“白一朵,是不是与你继承的天尊传承有关系?你所继承的天尊传承,是不是和我的黑棋子一样,需要吸收别人的灵气填充自己?”
白一朵不知道蝶羽髅的来历,见她猜到事情的大概,一时之间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只好转移话题道:“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我问你,你现在还能感应到灵障的存在吗?”
蝶羽髅撒开神识,很快凝了凝眉道:“不行,灵障还在,想要获得隗宝必须是水脉灵气契合者,哪怕水井里的灵气只剩下了三成,对灵障也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灵脉怎么契合?”
白一朵愁云又起,四下看了看,目光被水井旁的神像吸引。 “哦,我明白了!”
白一朵恍然的点了点头,走到水井旁,绕着神像转了两圈。 忽然的,白一朵抬起一脚揣在神像身上,神像轰然倒塌。 紧接着,就在蝶羽髅一脸不可思议的注视中,白一朵直接跳上神台,盘膝坐下。 “髅姑娘,现在可以了!”
蝶羽髅颦蹙不语,但是再次散开神识,却可以感受到穹顶上的灵气波动减弱了。 “你真的做到了?”
蝶羽髅又惊又喜,脚步轻踏地面,再次朝着穹顶上的宝剑飞身而去。 而这一次,却一把攥住了剑柄,哗啦一声随着剑吟拔出一柄旷世宝剑。 看到眼前一幕,白一朵眼睛都瞪直了,忙四下找了找,想看看哪里还有好东西,“诶髅姑娘,看见北边那盏莲花灯了吗?很漂亮是不是?你快帮我拿下来。”
蝶羽髅向着北边看去,“白一朵,其实隗宝这东西越是其貌不扬,就越是价值连城,反而是华贵精美的东西往往华而不实。”
嘴上这么说,蝶羽髅还是呼啦一声飞上苍穹,给白一朵取来了八转莲花灯。 看着精美的莲花灯,白一朵爱不释手,又抬头找了找,目光锁定南墙暗台中的一柄七彩匕首:“髅姑娘提醒的是,诶?那边的匕首好像挺粗略的,其貌不扬,麻烦髅姑娘再帮我取来,我要好好的审视一下,” 蝶羽髅眉头皱了皱,看向南边,正要飞升,忽然石室的石门轰轰轰的打开了。 当石门开启,一行身穿白色道袍、胸前绘有龙纹图案的十名灵湶宗弟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