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许御史道:“药不对症?这我倒是不知,我那继室夫人一向对芸芸疼爱有加,等我晚上问问她。”
在许御史眼里,继室夫人对原配嫡女很好,对府里下人也温和,自己家庭和睦,家里有事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去问夫人。有敲门声传来,原来是许芸芸带着江落薇过来了。江落薇走进来笑着说:“方才在门外听到两句,许大人说许夫人对许芸芸疼爱有加?不知许御史可有问过芸芸是不是这样?”
许御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首辅夫人这是何意?我的女儿过的如何,我能不知道吗?府里下人一直是这样说的,夫人疼爱大小姐,好东西都是让大小姐先挑。可是大小姐从小喜爱简洁朴素,不爱打扮,夫人送过去的东西都原封不动还回去了。”
江落薇讽刺地看着他,自己的女儿过得如何全是从下人口里得知。许御史自己说完也觉得匪夷所思,是谁一直在他耳边说的这些话,导致他一直觉得大女儿过的不错,可是如今一看,大女儿身形瘦削,身上穿的衣裳半旧不新,头上脖子上都没几样好首饰,大女儿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江落薇讥讽道:“许大人都是从下人嘴里了解亲生女儿近况的?那怪不得了,下人嘛,当然是谁当家听谁的了。”
许御史心里一下子慌乱挣扎,“不可能,这不可能。芸芸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从小不爱打扮喜欢素净,从前你生病了,你母亲总是亲力亲为照顾你。”
许御史被江落薇三连问,又看到许芸芸这副模样,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只能转而问许芸芸。难道自己以为的家庭和睦只是假象,他的女儿一直被继室苛待?许芸芸心里难受极了,原来父亲真的没有关心过自己。自己过得如何他从来没关注过,只需要一个下人就能满天过海,蒙蔽视听。许芸芸低头哭泣,不说话不分辨。江落薇驳斥道:“我从没听说过哪个妙龄女儿家爱朴素,不爱打扮的。若是芸芸真不爱打扮,那她房里,我送的彩釉仕女图瓷瓶和碧玉翡翠盆景,这两样东西又不能带在身上,为何如今也不见踪影了?我送她的礼物,她会丢掉吗?许大人不妨去看看芸芸的房间,与南华寺禅院的房间差不离,不知道的还以为芸芸要出家呢。”
江落薇实在是气的狠了,忍不住一口气说出来。她教许芸芸只在许御史面前哭,不要埋怨不要哭诉,只把委屈的姿态做足,毕竟是亲父女,她足够委屈和隐忍,才能唤起许御史的心疼和愧疚,毕竟许芸芸还要在许家生活一段时间。坏人江落薇来做就好了,她反正也是外人。楼晏庭在一旁冷声说道:“如今许御史也是御史台的中流砥柱,许御史在朝堂上口诛笔伐,铁面无私,在自己家里却一叶障目,对亲生女儿不管不问,不知许御史可有魄力自谏自讼?”
许御史闻言被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楼晏庭精准直击要点。你每天在朝堂上喷这个喷那个,说这个做的不好,那个做得不对。到头来自己家里的事都弄不明白,被自己的继室夫人哄得团团转。一句话让许御史不仅怀疑人生,更怀疑自己。江落薇忙活半天,不如楼晏庭一句话醍醐灌顶。江落薇悄悄看了一眼楼晏庭,表示佩服佩服。楼晏庭眨眨眼表示小意思。眼见许御史冷汗淋漓,江落薇放柔声音道:“许大人,今日是我多管闲事。我看不得芸芸被日日苛待,是非曲直,我们说的不算,您总要自己弄个清楚,不能冤枉了谁,也不能放过了谁,您自己决定。”
如果事实如江落薇所说,那么他的确不配做御史,自身不正,何以服众。许御史擦了擦冷汗,颤颤巍巍行礼道:“下官多谢首辅大人,多谢首辅夫人提醒。我会着手调查此事,多谢二位为小女奔波了。”
这还像句人话,只要许大人肯调查,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许御史愧疚地看着许芸芸,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许芸芸哭的双眼红肿,江落薇轻声安慰她。把许芸芸送回白荷院,江落薇与楼晏庭也要告辞了。希望许大人可以找到点什么,给许芸芸一个交代吧。嫁妆往后慢慢拿回来。许御史回到书房沉默良久,吩咐下人把许忠叫来。许忠是许御史的心腹,别人或许会被收买,唯独许忠不会。许御史吩咐许忠找两个信得过的丫头或者婆子,一边暗中监视许夫人,一边观察白荷院的动静。他倒要看看是谁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许忠果然什么不问,直接出去安排人手了。好巧不巧,许忠找到一个丫头带去白荷院,就撞见许青青气势汹汹带着丫头闯进了白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