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朝叫人商人来听条例,其实许多人回去也相互打听。 特别是张世承被单独叫上楼与贺今朝说了话他们都想知道说了什么。 因为这场召见,完全推翻了他们之前所做的种种预测,让人摸不着头脑。 张世承倒是实话实说,直说贺大帅想要打仗多储备一些药材,别的没多说。 可信不信的就让别人自己琢磨去了。 这些商人看着锤匪制定的商税,其余大多也继承了大明的税收制度,也废除了许多恶行。 只在出发地以及终点站收税。 不像大明一样,过一个钞关就要重复收一次税,上下都得打点,还得被敲诈。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只要你好好给贺大帅交税,就能保证一定的买卖公平,还不用给大明交苛捐杂税之类的。 当然了,你想要向大明一样保持自己交税少的特权,怕是没有了。 若是偷税漏税被查出来,必然会有重惩。 忐忑大概是形容他们的。 而且到了南方之后,经商的氛围越来越浓厚。 按照大明的趋势,南方多是卖家,北方才是买家。 现在贺今朝控制了漕运部分,卡住了脖子也就罢了。 偏偏他还控制了广东的地盘,那里的市场更大,可以帮助他们处理货物,卖给那些葡萄牙等外国商人。 这些卖家想要出货,就得给贺今朝交税,要不然东西都积压在手中。 目前而言,他们只要按照贺今朝的规矩办事,就能获利。 其实在这些商人看来,贺今朝要比大明官员好搞定。 那些人要不就只知道要钱,要不就耻于谈钱,可骨子里非常爱钱。 送礼还得找明目满足他们的高雅之心。 谁能保证摆在你面前的两块银锭,哪一块是高尚的,哪一块是龌龊的? 大明的文人就是这样。 甚至有些人名字带钱,还要改名字。 刘二虎领军出发,向着南方进步,要与高一功水陆两条线,拿下江西南昌府。 在贺今朝在武昌城内整治地方的时候。 李自成整合军队后在河南汝宁府大破官军,打的吴牲等人再次逃跑,这次是直接本着中都凤阳跑,准备跑到南京去。 不管皇帝的命令到不到前线,都顾不得了。 李自成随即返回洛阳,建立政权后也抓紧对地方进行控制。 他设防御使一人,主管该地区的行政和治安。 县设县令、主簿等官。 各级官员都分别颁给印信,逐步走上正规。 李自成为了镇压地方上反对势力的叛乱和其他破坏活动,除在军事要地部署劲兵驻守以外,他还在县一级以上地方设立都尉、掌旅、部总、哨总等武职官员,统领地方武装。 大规模地建立政权机构,需要大批知识分子。 李自成便通过征聘和调集诸生考试,以选拔人材,并没有像贺今朝一样教导属于自己的吏员,而是像明朝一样处置。 在洛阳召集秀才考试,题为《三分天下有其一》。 参加考试的共九十人,首名赏三百两银子,后续九名赏一百两。 未中者也赏给十两以资鼓励,一、二等者送吏选官,又提调府州县在籍乡绅,量材擢用。 李自成把军队划分为担负攻城野战的五营和镇守重要城市和战略要地的地方军,同时授予各级将领以正式的职称。 总归是五营二十二将,然后便开始出兵山东去打粮食了。 湖广这块有贺今朝在搞,他目前想争也争不动。 张献忠也想要偷袭武昌城,派他的军师潘独鳌潜入进来,结果潘独鳌也因为沈会霖告密,被大明官府擒杀。 张献忠进军湖北的计划暂时受阻,如今又因贺今朝占据武昌后,更是沮丧的很。 再加上黄得功、刘良佐等带领士卒偃旗息鼓疾趋潜山,半夜纵火焚烧树林,偷袭起义军营盘。 起义军因变起仓猝,山区地形阻格,一时部伍大乱,张献忠被官军击败。 可是随着锤匪的出兵,左良玉根本在九江站不住脚跟。 顺江而下逃到了南直隶池州(安徽贵池),得到消息的黄、刘二人开始后撤,准备保卫南京。 史可法作为南京的兵部尚书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锤匪贺今朝那个反贼步步紧逼,左良玉坐拥二十万大军,却一直逃跑。 史可法这些年也在整治贪污,积极练兵,但成效不大。 所以他紧急把黄得功等人调回来,顺便差人告诉袁继咸,不能一退再退,必须节制左良玉的行为。 否则南京城如何能守得住? 侯恂战败后的奏折已经让朝廷当中的人,认清楚了现实,那就是反贼与官军的力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处于劣势的大明官府已经不能同锤匪进行正面主力决战,只能扼守险要之地,等待时机。 马士英、吴牲、黄得功等人皆是与史可法齐聚一堂。 吴牲就是认为明军已然不是锤匪的对手,若是能靠着南京防线坚守,才是最佳的选择。 马士英对于左良玉极为不满,此人麾下那么多兵马,遇到锤匪不战而逃,实在是过于难看。 这有损大明的威严,在他看来,就该主动出击。 “诸位,形势越发的对我大明不利,那锤匪贺今朝已然攻克承天,若是凤阳、南京再有失,我等还有何颜面面见陛下?”
史可法看着在座的几个大明高官和武将:“还得拿出剿匪的态势来,绝不能如此被动!”
“办法?”
马士英皱着眉头道:“陛下对左良玉如此宽宏大量,可左良玉做出这种事来,若是他胆敢前去与锤匪纠缠,如何能落得这种被动局面?”
他又指着吴牲道:“你在河南遇到锤匪,也是不战而逃,如今又跑到南京来,可真有脸面!”
吴牲在高杰的保护下,带队跑到宿松,然后奔着凤阳,终于到了南京才止住溃败的脚步。 吴牲摇摇头:“牛成虎也是我麾下一员悍将,在剿贼作战当中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我自己一人如何能阻挡贺今朝?”
吴牲说完之后,厅内议事的众人皆是感到棘手。 连实力最为强横的左良玉都不敢,谁敢阻挡贺今朝的锋芒? “他娘的!”
厅内突然传来一声喝骂。 众人望去,乃是黄得功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他贺今朝有那么厉害?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却如此畏畏缩缩,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打什么仗啊?”
黄得功外号叫黄闯子,都取反贼的称号,平日里更是骄横的很。 此时众人对于他的喝骂,也不曾出声。 饶是史可法,也得哄着黄得功,犹如朱由检要哄着左良玉一般。 大明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权威早就下降的厉害。 真要打仗,平息叛乱,还得靠着这帮武夫呢。 倒是跟着吴牲一起来的高杰,见黄得功看过来,开口道: “黄总爷若是有本事,大可直接去与锤匪对战,在这里大呼小叫算什么本事?”
黄得功是京营名将,对反贼作战当中,力压革左五营,擒马武,杀王国兴,前几日又大破张献忠,可谓战功赫赫。 再加上本人就是打仗不要命,极为悍勇的那种。 一般人对上他,气势还真得弱上三分。 可高杰平日里除了把他夫人放在眼里外,旁人一点都不放在眼中,桀骜惯了。 此时出声讥讽,倒是实数正常。 他也不是为了吴牲出头,只是单纯的不爽这个人说话的语气。 黄得功当即大踏步的往前走了几步,伏着身子瞪眼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接老子的茬。”
高杰捂着鼻子往后稍了稍:“我夫人告诉我无论是在家还是出门都要好好洗漱,免得张嘴就把别人熏个跟头。”
黄得功气得大怒,当即挥舞拳头,高杰则是背身抽出腰刀,直接搭在他的脖子上。 “高杰,大敌当前,勿要轻动。”
吴牲开口劝了一句。 他倒是觉得有人压一压黄得功嚣张的气焰也好。 像左良玉这种人越来越多了。 史可法同样开口道:“黄得功,你太放肆了!”
刘良佐也急忙上前劝高杰放下刀。 黄得功则是没有料到这个从秦地来的老贼,真敢杀他。 “你个狗东西这个大的脾气,我就在南京等着你去剿灭贺今朝的好消息。”
高杰收刀入鞘道:“有本事就跟锤匪使去,在这跟这些人使,怕是失了体面。”
黄得功被刘良佐拽着应坐一旁,眼睛瞪的像铜铃,一副要杀了高杰的模样。 吴牲见高杰控制了局面,这才开口道:“其实现在是有利于我军的。”
“哦?”
马士英也懒得在追责,屁用没有。 他可不想大敌当前,手下的将校还要火并一场,那还如何抵御贺今朝。 “左良玉一路上只顾的逃跑,贺今朝需要占据大量地方,还要分兵出击长沙府等地。 他战线拉的足够长,我们有机会,把他这一字长蛇阵斩成数段。”
这个法子是高杰提出来的。 因为他发现贺今朝带来的兵力过于少了,而且湖广又那么大的地盘。 就算贺今朝只沿着长江前进,可依旧能够分润不少的精力。 “嗯,倒是不错。”
马士英连连点头。 贺今朝实力不够强,战线足够长,左良玉若是能够奋起反击,定然能够迟滞锤匪的兵锋。 只要再拖一拖,大明在关外对清军鞑子的战事就能取胜,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必然不会甘心南京被锤匪攻克。 那支援便源源不断的来了。 “此事还得让左良玉为头,遏制贺今朝顺流而下。”
史可法捏着胡须,他总觉得左良玉麾下二十万人马,在兵力上占据优势,总是可以与锤匪相互厮杀的。 “我倒是认为,绝不能让左良玉再逃跑,这样会影响我军军心,以及更不能让他率部进入南京城,这无异于引狼入室。”
马士英也看不上左良玉,觉得此人做的事,实在是过火。 堂堂一军主帅,连遏制自己部下什么事不该做,都制止不住。 或者在马士英看来,左良玉就是个人渣,他根本就没想要管控部下,甚至在有意纵容。 “不错。”
史可法也赞同,左军的军纪太差了。 以至于左军离开后,当地百姓敲锣打鼓的欢迎锤匪士卒入驻,帮他们赶跑了这些只会欺辱百姓的狗官军。 “粮食,能否给我大军供应?”
吴牲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当即让史可法难住了,贺今朝占据湖广,截断了粮道,不仅北京会缺粮,南京也会缺粮的。 甚至连江浙都得会爆发动乱。 “总不能让士卒饿着肚子与锤匪交战吧?”
吴牲再一次追问道: “这是陛下许诺过于我钱粮的,要不然没法打仗,麾下士卒全都投奔锤匪去了。”
大明官府的钱真的是没有。 就算收上税来,也多是地方政府挪用,而不是上交给崇祯。 “我会尽量从江西调拨一批粮食来供应。”
史可法最终松了口。 吴牲也松了口气,在河南底下士卒真是吃不饱饭。 “报,锤匪已经南下进攻南昌府了。”
史可法猛地站起身来,湖广的粮食供养南直隶以及北直隶,现在失去了,供应北直隶至少得减少七成。 可若是连江西的粮道都被贺今朝给占了,南直隶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而应天的东边浙江,粮食全都靠着这两个地方供应。 这下子不仅没有按下葫芦,还起了两个瓢。 “不好。”
吴牲也站起身道: “锤匪控制了我们的粮道,稍微拖上一两个月,等他们整训兵马继续东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军中怕是连粮食都吃完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黄总兵携大胜之威,前去与锤匪对战,佯攻九江,调他们回军支援,减缓侵占江西的脚步。”
马士英也坐不住了:“另外派遣一支人马佯装收复黄州府,调动锤匪继续分兵。”
史可法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要不快些行动,不仅兵员不够精锐,连粮食都得被贺今朝给掐住脖子。 吴牲与马士英二人的分析,让史可法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根本就没有把贺今朝那个小驿卒放在眼里,可贺今朝随手布置的谋划,他一丁点都没看出来。 作为对弈者,便是最大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