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朝从一堆政务当中抬起头来：“姜襄？”
“对。”
贺今朝接过奏报仔细看看，大抵是姜襄带领千人规模进入太原府，四处宣扬要打太原。 “此人是老家是陕西的，世代皆为明将，奉命驻守朔州段长城，与我们控制的长城段相连接。 为了防止我们偷袭，他主动把一处瞭望台堆满了砖石，防止我军通过。 同样我们也舍弃了一座瞭望台垒满了砖石，大家相安无事。”
贺今朝放下手中的奏报，走了几步道：“不对，我可是听说林丹汗在攻打大同府，他不去阻击蒙古人，如何放出风声打咱们？ 难不成是想要引我如大同府，和蒙古人打一场！”
“不可能。”
军师吉珪急忙摇头道： “我们要进入大同府，要么通过宁武关，要么通过雁门关，亦或者是通过各方边堡，这可都是内长城。”
雁门关东走平型关、紫荆关、倒马关，直抵幽燕，连接瀚海；西去轩岗口、宁武关、偏头关至黄河边。 是大雁南下北归的主要中部通道之一，同样是内长城。 “我无意染指大同镇。”
贺今朝指了指地图：“有大明官军给我们在前面扛着蒙古人的侵扰很好。 但是姜襄的做法我不理解，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如此干的？”
“兴许是大同总兵麻承息的主意。”
贺今朝顿了顿说道：“任继荣，由你出面去与姜襄沟通一二，让他们滚蛋。 要不然我就派兵从长城一侧进攻他的朔州，让他在大明朝廷那里承担丢失边境的罪过。”
“是。”
任继荣急忙拱手应下，他也知道贺今朝说的只是威胁之意。 “等等。”
贺今朝叫住他：“你问问姜襄要不要蒙古人的人头，咱们可以跟他做买卖，卖给他一批充当战功。”
“明白。”
任继荣直接就走了，至于主公允诺的蒙古人头从哪里来，他用不着管。 吉珪确实在一旁询问道：“主公，我们不可与蒙古人轻易开战，否则刚拿到的互市点就白费了。”
“我没说和蒙古人开战啊。”
“那主公从哪里许诺给姜襄蒙古人头？”
“太原城墙上挂着一溜呢。”
贺今朝伸出手指指着那个方面： “既然出身世代边将，就没杀良冒功过吗？想必他们理发的手艺应该蛮好的。”
吉珪丘之陶等人皆是骇然？ 城门楼上挂的可是大明的郡王等等皇家血统的，竟然成了蒙古人！ 不知道崇祯皇帝看到之后，会是什么神色？ “那些人头已经起到了震慑作用，莫不如二次利用，将来兴许还能把姜襄拉下水呢。”
贺今朝看着吉珪道：“你觉得姜襄能认识太原城的郡王们吗？”
吉珪摇摇头，大抵是不能的。 姜襄对于锤匪贺今朝的买卖很感兴趣，自是带着几个家丁跟着任继荣直接来太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正想瞧瞧贺今朝打的是什么主意，最好能够达成一定的共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贺今朝算是彻底占据太原府，谁知道他下一步会不会来搞朔州。 姜襄也知道了麻总爷的弟弟为何与自己分道扬镳，原来是去繁峙县搞金子去了。 有风险的事让自己来做，有好处的事情，让自家人来做。 姜襄摇摇头，大家都这样，只是这种事落在他身上，让他不爽，谁让人家是总爷呢！ 尽管被属下劝阻，可姜襄仍旧执意要来见见贺今朝，这个把曹文诏重创，打的几乎要死的人。 蒙古人的脑袋，他也想要啊！ 如果贺今朝能够和蒙古人打起来，对官军也有利。 大不了先假降，贺今朝想要攻打大同镇，必然会用得上自己。 姜襄到了太原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脑袋。 然后他捂住了口鼻，街上运输粪便的人有不少，可以想象锤匪围困太原数月，城内百姓造了多少粪。 等一路被引到晋王府，姜襄并不像贺今朝等人那样初次一样感到震惊豪华。 大同府的代王府，可比晋王府还要奢华许多来。 总之亲王们是个比个的奢华，底层朱姓子孙都是一样的惨。 贺今朝也没有想到姜襄会有这个胆子，敢来见他。 等到了承运殿门口，姜襄看见一个身着寻常百姓衣服的年轻人站在那里。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便是凶名赫赫的锤匪头子贺今朝了？ “见过贺镇抚使。”
姜襄客客气气的率先行礼。 贺今朝则是笑着请他进入偏殿一叙。 姜襄瞥了一眼大殿内，许多人都在忙碌，写写画画，中间挂了一副山西省的大地图。 “我是真没想到姜参将，有如此胆魄深入我这贼窝。”
贺今朝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姜襄还在打量着贺今朝：“我倒是没想到威震全晋的锤匪头子贺今朝，竟然看起来比我还小。”
“我一个造反的人，又不用讲究什么军中资历够不够格能担任，是个人都能干。”
贺今朝的话，惹得姜襄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本以为贺今朝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没成想贺今朝丝毫没什么架子。 甚至都没有多大的敌意！ 来之前按照传言姜襄想了许多种贺今朝的形象，不曾想就是一个长相俊朗的普通年轻人。 着实是不符合自己对他一个猛将形象的臆想，毕竟能干的曹文诏那种猛将几乎身死的人，可不多见啊！ 姜襄觉得贺今朝的话说的对，造反又不是在军中熬资历，有人有钱才行。 人家真是一锤子买卖，干赢了就打下如今的基业，干输了早死早托生，反正在陕西活不下去的人多了。 姜襄开门见山的询问：“不知贺镇抚使从哪里淘换来的蒙古人头啊？”
“城门上挂着那些人头，保准都是青壮，老头子以及不成丁的人极少。”
姜襄的笑声一下子就止住了，开口询问道：“这些人头我怎么用？”
“难不成你们没有杀良冒功，给死人头理过发吗？”
“额。”
贺今朝一下子就给姜襄问住了，边军这种事没少干。 要不然长城内的百姓，也不会勾结蒙古人或者投靠他们去。 “你想想，大同府被蒙古人肆虐，所有人都单纯防守，唯有你奋勇杀敌，崇祯皇帝会如何看你？”
贺今朝端起茶杯笑了笑：“就算你用不着，家里的亲戚也用不着军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