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贺今朝的话,贺赞只是摇摇头。 纵然城外卫所兵占据五分之四的比例,只要有那五分之一的家丁和边军在。 这些人便翻不了天。 因为家丁可以充当各种基层上官,指挥军队作战。 家丁也不只是保住主将这么一件事。 “卫所兵人心不稳那又如何?”
贺赞淡淡的道:“出了城,你照样打不过他们的。”
他也知道,纵然洪承畴强攻甘泉县,可像他父亲一样的武将,却是心疼自己的家丁。 纵然是一百个卫所兵也抵不过一个家丁的价值。 这些人会跟随你到死,为你拼命。 只要贺今朝出了城,与官军遭遇野战,必败无疑。 至于在甘泉县城中一直带着,纵然粮草充足,供养全城人能不能吃一年都是个事呢。 “这事我知道啊,洪承畴吊打陕西所有义军。”
贺今朝并没有否认贺赞的说法,陕西起义刚有点规模,纵然明朝军制败坏。 可是打打没啥训练的农民军,手到擒来的。 流寇之所以成为流寇,就是因为打不过官军,只能一个劲的全国到处润。 “但他偏偏无法攻克我占据的甘泉县,这是事实。”
贺赞表示同意,在贺今朝这,以洪承畴带领的大明官军,还是第一次遇到挫折。 但困守一地,不是长久之计。 “你不考虑将来啊?”
贺赞看见了那群人眼里的希望,原来他们只想吃饱肚子活下去。 至于什么发财,都是排在这后面的欲望。 可惜,大部分人连基础生存需求都无法被满足。 贺今朝扶着城墙垛子笑道:“我猜啊,洪承畴即便此时恼羞成怒,组织攻城,他麾下的士卒心气也该散了。 他放着王嘉胤大批起义军不去围剿,围剿我就围剿呗。 我正好有时间继续训练士卒,免得没有外力刺激,这些人会懒惰起来。”
外敌当前,谁都不会放松警惕。 一把刀悬在你的脑袋上,要你死,你能不拼了命的找机会吗? 贺赞思索着贺今朝的话,他好像说的蛮有道理的。 “对了,你能不能问你爹,他可以和咱们做买卖吗?”
“啊,你怎么敢的?”
贺赞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贺今朝说的话。 贺今朝哈哈笑了两声:“我胆子大啊!”
“嗯,确实。”
胆子不大的人,能领头干造反吗? 许多人宁愿饿死、也不敢迈出这一步。 这天底下不是谁都有勇气振臂一呼的! “大明武将啊,尤其是现在还不懂得养寇自重的武将,会死的特别惨!”
自从土木堡之后,武将和勋贵被葬送,大明朝廷彻底由文官把控。 对于军队的升迁、发饷、发粮、发装备都握在他们手里。 贺今朝拍了拍贺赞的肩膀:“我相信你爹做到这个位置,不可能不考虑。”
“你想做啥买卖?”
当天夜里,贺赞就直接被吊出城外,碰上贺家家丁后,便顺利混进了他爹的军帐。 “儿子!”
宁夏总兵贺虎臣瞪大眼睛,他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要劝自己加入反贼! 一时间,贺虎臣心中想法颇多。 “爹。”
贺赞忍不住有些想要流泪,但又憋住了,自己现在可他娘的是反贼。 代表大队长前来谈判,绝不能被“亲情”冲昏了头脑。 贺虎臣见儿子本想冲过来,又主动止住脚步,忍不住微微颔首,在反贼窝里历练一番,看来是成长不小。 “你怎么偷跑出来了?”
“贺总兵,我不是偷跑出来的。”
贺赞话音刚落,当爹的贺虎臣忍不住一个踉跄。 贺总兵! 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是代表我家大队长来与你谈判的。”
贺虎臣听到亲儿子说这话,拳头都硬了。 气得差点要一刀劈了这个逆子。 在反贼窝里待了这么久,竟然真的想要去当反贼! 还他妈的代表反贼来谈判? 贺虎臣转过身坐在行军马扎上,淡淡的道:“他派你来做什么?”
“自是要你做买卖。”
“与我做买卖,他贺今朝疯了吧?”
贺虎臣吹胡子瞪眼的道:“他有那资本吗?”
“他有银子,而且不少呢。”
贺虎臣一下子就被儿子的话给击中了。 谁他妈的不爱银子? 这么说来,贺今朝是有资本的。 短时间内攻破甘泉县是不可能的,抢他不现实。 而且贺今朝吞并了范家庄园,说他没钱,那是不可能的。 “你仔细说说。”
听到这里,贺赞便知道这趟买卖有门,更佩服大队长的胆子。 “我们大队长要买生铁,硫磺,盔甲、战马、工匠。”
大明宁夏总兵贺虎臣腾一下就站起身来了:“你再说一遍。”
“我们有银子,你赚不赚?”
贺虎臣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这年头有银子的是爷。 “我考虑考虑。”
“嗯,尽快给我回复。”
贺赞站在原地说道:“贺总兵不想赚银子,能保证其余人不想吗? 这还是我们大队长看在同姓之人,率先选择你的缘故。”
贺虎臣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胳膊肘往外拐。 谁成想儿子也他妈的开始往反贼那里拐了! 贺虎臣也在思索,跟贺今朝做买卖的风险,大抵上说是不会赔钱的。 就是这件事不能让洪承畴知道,要不然铁定会被扣上一个私通贼寇的帽子。 “对了,贺今朝那个贼子手中到底有多少人马?”
“近万人。”
贺赞毫不犹豫的道。 “呸。”
贺虎臣怒视自己的儿子,他屁股竟然真的站到了反贼一边,连他爹都骗。 据他估计,城里加上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卫所兵,顶多四千人。 贺赞不明白自己老爹的意思,心里就想着大队长交代他的事情。 可不能搞砸了,愧对大队长对自己的信任。 “爹,你给句痛快话。”
“这买卖是有风险的。”
贺虎臣走了两步道:“贺今朝他派你,也就是我儿子来和我谈,你知道他按的什么心呢?”
“当然是做买卖的心思啊!”
贺赞没成想自己老爹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就会侵占底下士卒的田地,和私吞军饷。 “行,那我找别人去。”
“等等,这可不是简单的买买,纵然你是我儿子也不保险。”
“爹,你到底想怎么样?”
贺虎臣摸着胡须坚定的道:“回去告诉贺今朝,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