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胆子大。”
贺今朝指了指那坑道:“你就不怕跳进贼坑里,将来出不来?”
“我赵志在外打拼了一辈子,这双眼睛不知见识过了多少人的手段,唯独贺大王的手段,让我惊为天人。”
尽管期间赵志也怀疑过贺今朝是不是在扯虎皮,但他也不敢赌。 毕竟他贺今朝是光脚的,而我赵志不是。 尤其是见识到了贺今朝那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孙家可是把银子偷偷给了他。 贺今朝也没有追究自己,留有余地,赵志便觉得双方将来是有合作的。 于私而言,他更愿意贺今朝成事,至少还能讲些道理。 否则无论是其他义军或者官军来,必然会纵兵劫掠,赵家便是第一个被劫掠的目标。 赵半城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更不愿意贺今朝失败。 他指了指那坟坑道:“如今的大明摇摇欲坠,内有乱民四起,外有鞑子占据辽东,虎视京师。 崇祯皇帝不能掌控朝廷,政令不出京城。 而朝中大臣内斗不止,外派官员太监只顾捞钱,谁都是他的掘墓人。 将来能坐天下的,兴许是别人,兴许是你贺今朝! 到了那时,我赵志可就不是身在贼窝里,而在朝堂之上。”
赵半城,听绰号就知道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像他这种人,对于投资特别敏感。 今天见识到了贺今朝的本事,那便决定先在他身上投资,观察观察。 要是值得,那便加注。 贺今朝眯了眯眼睛:“你欲当吕不韦?”
“我哪有吕相之能,我能当个糜竺,为家族后代谋些好处,便心满意足了。”
赵半城说完之后,便等着贺今朝的回答。 贺今朝也在思考,以前是自己扯虎皮去主动拉赞助。 如今自己稍显实力后,便有人提出要来主动给赞助。 攻守之势异也! 这对于前期的团队建设是有极大好处的,他斟酌道: “赵老爷,我可不会在甘泉县久驻。”
陕西民乱四起,加之连年大旱,除了劫掠,没有生存空间。 况且三边总督杨鹤加上洪承畴对义军围追堵截,那就更没有安稳的地方。 贺今朝是打算与义军大部队会合后,摸着李自成先找一块根据地发展,壮大自身。 听到这话,赵半城也在思考,贺今朝没有满口答应,倒是让他放心许多。 “不管如何,我愿意与贺大王合作。”
贺今朝伸出手来:“如此,明日攻打范家庄园,那便叫你同行。”
赵半城不自然的伸出手与贺今朝握了握,心想这是不是驿卒的独特入伙礼仪啊? “不知贺大王想要古玩字画换什么?”
“战马、驽马、骡子与驴。”
贺今朝决定也把自己麾下变成一个“机械化”部队。 张献忠的人马便是骑兵七,步兵三,足以见得他骡马有多少。 流寇的生活,机动性怎么能够差呢! 赵半城想了想:“贺大王,你要不要牛?”
“牛这玩意,你多吗?”
“好叫贺大王知晓,许多百姓在逃荒前,都把牛给卖了,或者把官府以及地主家的牛都给偷偷卖了,我府中倒是养了不少。”
当铺嘛,势力足够大,管你典当的来源是什么。 总而言之,这些人都没想着赎回去。 贺今朝想了想,牛也行,大不了将来还能吃肉: “牛拉的多,但行动缓慢,可以占一成比例。”
“多谢贺大王。”
赵半城非常满意这次买卖,后续买卖也非常划算。 贺今朝要养大批的马、骡子、驴、牛等,那就需要大量的麦麸和豆类以及食盐。 要不然光让战马吃草,是跑不起来的。 一匹战马消耗的粮食,大概是一名普通士卒的三到六倍。 养骑兵是非常费钱的事。 赵半城没想到贺今朝有如此大的胃口。 对于范家庄园的粮食,贺今朝势在必得。 陕西民乱四起,归根到底还是粮食短缺,没有粮食,加入义军的人只会越来愈多。 “对了,帮我寻一些兽医和郎中带着。”
“老夫必定会为贺大王多方寻找。”
范三公子骑着马一路逃回范家庄园。 咕嘟咕嘟。 他猛灌了几口水。 范举人听到仆人说儿子回来了,急忙出来,见儿子一脸倦容,满头大汗,丝毫不见昔日潇洒之风。 “怎么搞成这样,报信也不用你亲自来报!”
“父亲,我们败了。”
范三面带恨色的道:“贺今朝他一个反贼,他娘的竟然勾结官军。 城里有官军,比贺虎臣的家丁还要厉害,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他完全忘却了在城外说过要把贺今朝踩在脚下的话,甚至连往日装出来的风度,也全然不见! “什么?”
范举人的眉头当即就皱起来。贺今朝这个反贼竟然勾结官军,莫不是哪个官军要养寇自重? “咱们家的青壮逃回来了多少?”
“不知道,没有几个。”
除了护院和家奴是主动应征,其余大部分佃户便都是被范家强行征召的。 要是成功攻进甘泉县,他们还有极大的主动性。 可被贺今朝大败之后,没几个人愿意为范家拼命的。 大多都投降了,机灵的人跑掉,也没有范三骑马快。 儿子如此干脆的回答,让范举人甚是气愤: “你有没有想过贺今朝会报复咱们家?”
范三一下子就沉默了。 贺今朝大胜之下,怎么可能不会来? 如今范家仅剩下一些老弱妇孺,青壮全都被拉走充场面去了。 “父亲,我们赶紧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走!”
范举人也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人。 “带上些许银子和干粮,我们乘马车去找三边总督杨鹤,我还是与他有旧的。”
“是。”
待到父子俩收拾之间,便又有人来汇报。 “老爷,庄园外出现了骑马的官军,正在围着咱们庄园游曳监视。”
俘虏了大部分范家青壮后,高一功便带着三十骑骑兵出发,赶往范家庄园,而刘宗敏则是领着步卒赶路。 范举人脸色一变,颓然的坐在红木椅子上:“怕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