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朝为了稳固江南的统治,同时也是为了“收拢当地士绅之心”,严惩偷税漏税行为。 既然你们都思念大明朝廷和皇帝,总是结社作诗口头思念。 不如做些实际的,那我就单方面认定你们全都是大明的忠臣! 如此徐以显按照贺今朝的思路,特翻出了南直隶以及苏松等地士绅钱粮拖欠大明钱粮,把赋税都压在了百姓头上之事。 数府拖欠银两二百万余两,革除所谓功名者一万四千人,牵连甚广。 你们个个都怀念大明,喜欢当大明的忠臣,那就让你们当个够! 这辈子都给你们打上大明忠臣的标签。 如今大明朝廷陷入危急当中,此时自是需要你们这些的大明忠臣慷慨解囊。 士绅藐视律法,抗粮不纳,从重治罪。 锤匪行事如此残暴,直接搞了扩大化,大事株连。 当然也有士子不服,聚集在南京夫子庙大哭,甚至公开作文贺今朝是暴君。 随从生员足有百人,他们鸣钟击鼓,又跑到府衙,跪着进帖,请求收回成命。 控诉你贺今朝是大明的反贼,如何能为大明做事? 更有甚至说吏员带队滥用刑法,催缴之人极为贪酷。 总之就是:本朝的剑不能斩前朝的官! 你贺今朝如此翻旧账,我们的真会跳脚的! 谁遭得住往前查啊? 汇聚在府衙前足有千人。 钱谦益被架在火上烤,这件事他根本就没法摆平。 毕竟士绅学子们是实打实受到了打击,家业也不保,功名也没有。 虽然锤匪新政权不承认前朝的功名,但徐以显连他们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也给拿走了。 你们不仅不老实,还敢结社与我家主公作对,就让你们尝一尝这锤子砸在你们身上痛不痛! 钱谦益能有什么法子?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个个结社,怀念大明。 如今我家主公贺今朝顺从你们的意,给你们当大明忠臣的机会,叫你们补齐拖欠大明的赋税。 你们反倒站出来指责他是大明的反贼,根本就不配做这种事。 现在是贺今朝建立的新朝,我等皆是新朝治下子民,凭什么要交前朝的赋税? 钱谦益心里苦,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这件事。 合着这天下只能按照你们的想法走,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离。 否则就是天道不公,君主残暴? 钱谦益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想法,可随着他年岁大了,早就知道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帮人是读书读傻了,还是认为他们这群人在贺今朝面前有足够的分量,能够让贺今朝改变政策? 这群人钱谦益也不知道是被谁组织起来的,完全就是一次找死行为。 当然要不是贺今朝“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如此相约大着胆子来此。 钱谦益早就看清楚眼前的形势,所以才会低头做人,锤匪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但现在的局面,他根本就控制不了。 柳如是瞧着群情激愤的士子,连忙问道:“贺今朝不会杀人吧?”
听到这话,钱谦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神色,他哪知道啊! 按照锤匪时不时的在城门那挂人头的习惯,保不准得有多少人死了,这件事才能了。 “别说话了。”
钱谦益攥着柳如是的手,努力的带她离开这个漩涡。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按照他对锤匪的了解,非得出血不可。 此事都不需要贺今朝出面,也用不着钱谦益控制。 以钱谦益为代表的低头派已经和这些激进者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和谩骂冲突。 他再也不是什么文人领袖,而成了这群人嘴里的懦夫之类的。 牛有才下令左右逮捕敢于鼓噪闹事者,逮捕诸生九十七人,逃散者不计其数。 有人出声表示同情,请求放过他们。 锤匪立即增捕生员至一百七十五人。 既然同情,那你们便有难同当吧。 男子汉大丈夫,光嘴上说说算什么本事? 徐以显当然是要改变明末读书人只会空谈的坏毛病。 “老师,你说句话啊!”
有被锤匪控制的士子扭曲着喊着钱谦益,希望他能给向锤匪求情放过自己。 大家相约鼓噪而来,想着就是大明的法不责众,贺今朝他还能全都抓起来? 现在贺今朝真的把这群人抓起来了,什么他娘的读书人,敢闹事就不行。 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面对士子的叫嚷,钱谦益则是装听不见。 史记钱谦益水太凉,耳装聋。 郑森看着这场闹剧,连连摇头。 先不说自家海盗出身,在船上都不允许有人闹事。 他能理解贺今朝既然不用这些只会之乎者也,拼命研究八股文的读书人,那这些人的下场便早已注定。 偏偏他们全都觉得自己还是颗好葱呢。 大明对他们实在是过于宽容。 史载大锤元年九月末,贺今朝坑儒一百七十五人。 全部处斩,家产籍没,充当旧朝追缴税银! 其余闹事者被罚做苦役,且需要补缴欠前朝的税款。 你们选择当大明的忠臣,怀念大明的统治,那谁也不允许偷税漏税,必须要补齐欠款! 大明皇帝朱由检收不上来的税赋,我贺今朝来收。 只是目前道路断绝,收上来的赋税,难免交不到京师里去。 暂且寄存在南京,若是将来有机会见到崇祯,再说。 此举成为锤匪正式收拾江南士绅的开端。 贺今朝制定针对江南士绅的补缴税款,对下面锤匪官吏进行考核。 若是考核不及格者,降职或者革职,胆敢为他们遮掩者,一律重惩。 既然选择阵营,那就别跟前朝余孽藕断丝连。 被贺今朝罢黜前朝功名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有些人害怕的急忙将家里的八百亩祖田送人,而且是白送。 当然几千亩也有送出去的。 他们害怕贺今朝给他们加大罪责,趁着工作队没到位的时候,先把属于自己的良田送给别人,自己装成贫民百姓。 即使被家中父辈咒骂不孝子,可是在自己的小命面前,不孝就不孝吧,至少还能听他爹骂他。 要不然家里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贺今朝在江南改变前明的做法,什么优待士绅读书人,通通作废。 这些人必须足额上缴田赋钱粮,严惩拖欠钱粮的士绅,并制定条例,推广到锤匪控制区域。 江南的吏员们严格执行。 杨轲任南直隶巡查,用法严峻,意在除强去暴,一时势恶土豪,剪除殆尽! 直到锤匪的刀子砍下去,残存的江南士绅才进一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更加遵守法度,率先输纳。 在大明统治的时候,各处士绅,仗势欺人,凌虐乡人,欺辱邻民,为地方之大害。 如今各地士绅数量极大减少,残存的人皆是晓得遵守法度,不敢再横行霸道。 一次因他们结社搞起来的株连,在刀子的迫使下,他们很快就学会如何低头活命的技巧。 随着贺今朝统治江南的局势越发的稳定,在他的主导下,地方官吏对于士人的打击接二连三,大明自万历以来长期受到压制的“官气”逐渐膨胀。 士绅的张扬之气迅速低落! 毕竟万历不上朝之后,许多官员辞职,没有继任者,地方乡绅填补了这一空缺。 以前他们出门都是要乘坐大轿子,前呼后拥。 现在连个肩舆都不敢坐,更不用说衣着华丽,身边还有奴仆书童之类跟随。 他们不但不敢与锤匪的官府结交,干预行政,对待普通乡人都极为有礼貌,生怕被针对。 还要叮嘱家中子弟,今后切勿要宰当“士”。 如此大案对江南士绅在人身上、钱财上以及心理上的打击极为严重,严禁结社和惩戒朋党措施。 什么复社以及那个社,通通取缔,还得是钱谦益宣布主动宣布解散,并且告知大家今后勿要再结社。 空谈误国之类的。 当然了贺今朝也并没有选择一杆子打死,对于主动投靠,能够认清现实处境的读书人,还是加以任用的。 这些人当不了吏员,去村镇当中的孩童教授识字,还是可以的。 还有一些人不甘心给贺今朝做事,就不出仕。 他们选择在家自己个作诗写书,也不结社,你能拿我怎么办? 这种善于运用阿q精神的士人,贺今朝也不屑的去理会。 这些人闲下来也多是去做考据事业上了,就如同顾继坤屡次不第之后,遍查周遭县志。 许多读书人无不怀念我大明宽松的政治环境! 明儒之学用以应试,锤儒之学用以保身。 明儒直且愚,锤儒智且谲。 因为没脑子的都死了。 儒学很会主动适应执政者,就算是衍圣公也会给李自成送上降表一样。 什么大明才是正统? 能保住他们爵位,保住他们特权的人,在他们眼中才是正统! 所以别说什么誓死不降反贼,就算是关外的鞑子,他们也照降不误,甚至还得主动剃头。 现在还有不死心的读书人,妄图用王朝更替来给贺今朝上赞歌,什么廉耻感早就没了。 跪的快的那批大明读书人,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因为被罚做苦役的读书人,单单是上海一县,摩肩接踵被穿绳子而行的人便不绝于道,极为骇人。 苏松常三府考取功名大府之地就更不用多说了。 江南文风为之一断。 因为锤匪只查拖欠,不管崔征,对于当地百姓都没有什么影响。 甚至空出来的田地,还可以分给他们进行租赁耕种。 短短两个月的整治,锤匪在江南官场便极为突出许多能臣廉吏,在任不畏当地强权,坚决予以打击。 擒获巨盗,沿海周遭再无海盗。 士绅没了谋私的土壤,胥吏也不敢玩弄律法,而自奉俭约,被誉为清廉江左第一。 这些话当然是那些残存读书人吹捧出来的,但这些人再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政治上没有了特权。 锤匪又不允许豢养奴隶,全都释放为良民上户口,又没了爪牙。 甚至连他们不辞辛苦兼并得来的土地也被重新分配,在经济上也遭到了极大的打击。 天天说着耕读传家,可让这些人真的去自己分得的田地里干活,还没那个吃饭的手艺。 所以在一些士子曾经“保守本份同学”的嗤笑中,下等者,丧失了士子应有的风骨节操,成为锤匪政治和官员的附从,随波逐流。 这些被耻笑的读书人们只能依附贺今朝开办的学校,前去教育童子识字,以及给当地百姓上夜校识字,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累,还能养活家小。 此事更是让人清楚的看见了,天下哪有什么真君子? 乘坐官毂时念头不在君父上,当官成为封疆大吏念头不在百姓上,退居林下念头不在世道上,立身处事,自然谈不上有什么节概。 这样的人进入仕途,很难会有社会责任感的。 大明有这些读书人掌舵,能维持如此之久,就算是以前民乱爆发的不够激烈。 或者说他们是大明盛世的“良臣”,而非末世的能臣! 到了现在更没有什么骨气。 昔日他们自诩以清望为重,羞于同乡邻富人为友,生怕身上沾来铜臭味。 但现在他们巴不得同致富之人结交,甚至攀上儿女亲家的关系,以此来改变自身的处境。 没有人会捧着他们了。 这些人纵然是想要去当黄巢都没什么资源,大家都过得好好的,凭什么要跟你去造贺大帅的反? 顾继坤给贺今朝上书之后请求严惩前明士子,未曾想贺大帅当真接纳了他的谏言,惩治的力度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 此番他被叫过来交代一件事。 “见过秦王。”
顾继坤行礼之后便顺从的坐在一旁。 贺今朝对于江南士绅的打压见效很快,他刚刚看完了徐以显的总结,只要今后还有胆敢结社冒头的,完全还可以掀起一波针对他们的大狱来。 “我下令整治乡绅后,如今地方的情况如何?”
“回秦王,村镇面貌已经发生了极大改变,百姓如今只知锤匪,而不知乡贤矣。”
顾继坤拱手回答道,按照以前的方式,百姓出现纷争都会请乡贤作主,而不靠官。 现如今乡贤无了! 取而代之的是锤匪的吏员。 “好好好。”
贺今朝笑了几声道:“有今日之成果,多亏了你顾继坤的建议,我才下定决心整治这些人。”
“臣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