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起身,追在宁风身后问道,“大人要去哪里?”
宁风朝他瞥了一眼,“出去走走,顺便看王爷明日是否还缺了什么。”
她说完,立刻快步走了出去。她径直去往侯府给宁几凡准备陪嫁的那两家珠宝铺子。两家铺子离得不远,一家大一些,一家小一些,招牌都是一样,大的那一家存货多一些。她斟酌了一下,往大的那一家走去。快要走到时,便看见了坐在对面喝茶的风刃。她朝风刃使了个眼色,风刃随即丢了两枚铜板结账,朝宁风走了过来。“这家存货大约值多少银两?”
宁风低声问他。“不能估得很准,但少说值几万两。”
“银子还是黄金?”
宁风一张脸铁青,随即追问道。“值不了那么多金子,存货不是很多,老祖宗不愿给宁几凡太多陪嫁,因此事先转移了一些。”
风刃在看到嫁妆清单时,立刻便叫人去查清楚了。“好。”
宁风冷笑了一声,“既然是老祖宗先不仁,那我不义在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完,随即走到那珠宝铺子跟前,朝里面打量了一眼。伙计看见有生意上门,还戴着个斗笠,后面跟着的仆从也是威武不凡,一看便知道是个大主顾,随即殷勤地迎上前来。“这位公子,想要些什么?”
“你们这里最好的首饰都有什么,拿上来给我瞧瞧。”
宁风眼睛都不眨一下,沉声回道。伙计犹豫了一下,看了两人一眼。风刃见伙计手脚不爽快,低头,从怀中掏出一千两银票,不轻不重砸在了柜台上。能随随便便砸出一千两银票的顾客,可是少见!伙计眼睛都直了,立刻哈着腰回道,“得!小的立刻叫掌柜的拿钥匙出来!”
掌柜的听闻大顾客来,将店里最珍奇的首饰,全都捧了出来,十几个锦盒,在柜台上,朝宁风一字排开。宁风看了两眼,扭头又朝身后的风刃问道,“可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风刃面无表情地点头。“你觉得,姑娘戴哪件首饰好看?”
宁风又问。其实她就是怕来了什么都不买,掌柜生疑,所以随口一问。风刃又仔细看了两眼,摇头回道,“没有一件能配得上姑娘。”
风刃也是演戏一把好手啊!接得这么顺口,一丝破绽都没有,差点连她自己都信了,她是来给心上人买东西的。宁风憋住笑,又回头,朝掌柜道,“还有没有其它好货色了?这几件实在太俗,配不上我家里的姑娘。”
“这……”掌柜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看来这两位,实在是有钱家的公子哥,这种货色都瞧不上眼,可最好的,已经被老祖宗收回去了。他硬着头皮,又去了后边仓库,找了几件最珍奇的物件,小心翼翼呈到了宁风跟前。宁风又草草扫了几眼,继续问风刃,“这边几样呢?”
风刃没回答,隔了会儿,抬头问掌柜,“好的全在这了吗?”
“全……全在这儿了。”
掌柜的伸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指着其中一个珍珠小头帘,道,“小的以为,这件是里面最上乘的,一共有八十八颗珠子,以金丝银线缠绕,颗颗是百里挑一的圆润,这最顶上一颗,可是夜明珠呢!”
宁风其实也注意到了这小头帘,像是出嫁用的物件。上面那颗夜明珠,有牛眼那般大小,泛着淡淡的黑,很是特别。“实话跟二位说吧,这件是前两天刚收来的货,上头的人今早要把顶尖的货都收上去,小的有私心,就留下了这一件!”
风刃站在宁风身后,注意到宁风正看着那小头帘,思量了下,回道,“一颗夜明珠算什么?”
说完,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金镯子,摆在了柜台上面,上面镶嵌满了各色宝石,外头的光照在上面,流光溢彩的。掌柜的用一方手帕将它捏了起来,看了半晌,脸色都变了。“小的店里,实在是没有这样的!”
“公子,走吧。”
风刃二话不说,收回金镯子和柜台上的银票,朝宁风道。宁风也没吭声,起身就走。两人走出好远,宁风才扭头轻声问风刃,“最贵的就是那些,都看清楚了吧?”
“看清楚了。”
风刃点头应道。说完,将怀里的镯子,用手帕包好了,递到了宁风跟前,“大人拿着。”
宁风盯着他伸过来的手,迟疑了一下,轻声问他,“哪里来的?”
风刃却轻轻笑了两声。宁风不明所以,而且风刃一向都不苟言笑,不知道他笑的是哪一出?风刃顶着宁风疑惑的目光,轻咳了两声,正色回道,“这是大皇子想送给大人的东西,遮遮掩掩藏了好多天了,属下方才过来时,想到这镯子能有用处,就顺手顺来了。”
偷的姜想又的?宁风脑补了一下,姜想又要急得发疯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回道,“确实还有用处,明天能用得上,我过几日再亲手还给他。”
想了下,又问他,“你怎么知道是他要送我的?”
“公子待会儿回去之后,自己看看这镯子里面刻的什么东西,属下可是看着他用小凿子,一点一点地刻出来的呢!”
天书来换他保护宁风时,他为了方便,便在姜想又那里休息过两回,两回都看见他拿着这个宝贝镯子在房里偷偷刻东西。若是宁风选择和姜想又在一起,他绝不会出手干预,不会和姜想又争抢。姜想又对宁风的用心,他作为旁观者,比宁风可清楚多了。宁风走了一小段路,便和他分开了。回到府里时,关上了门窗,朝小厮吩咐道,“我累了,要歇息,你出去吧,任何人找我都不许进来,等我醒来再说。”
小厮毕恭毕敬退了出去。宁风从怀里掏出手帕包着的镯子,对着窗户纸透进来的黯淡的光线,仔细看了一会儿。捏着镯子慢慢绕了半圈,果然发现里面刻了一行小字。“只愿君心似我心,尤有归来时。”
挺恶心人的,而且这两句话,不是同一句诗里的。可宁风却看懂了这意思。她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只觉得脸上竟莫名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