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一思量,好像确实如此,平时她身上受伤,伤到了皮肉,药敷几天就能好转,可这都十几天了,还皮肉外翻着,冻肉一样吓人。她撩起自己的裤脚管又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一片,似乎还有发炎的趋势。她方才说结痂了,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所以撒了谎。也许是因为最近她心事太重,倒没考虑过这个事。姜想又这么一说,她竟真觉得不对了。“你要是去了,想要害你的人紧跟着你,杀了你!怎么办!”
姜想又看了她的腿一眼,恶狠狠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关心自己的啊,他怎么知道,她腿伤还是很严重?宁风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没吭声。“诱敌这个任务,你千万不能去!自己都照顾不来,还管别人!”
姜想又有道。宁风思量了一下,无所谓地笑道,“那我拉着风刃和我一起。”
说完,趁着姜想又被她顶得说不出话的瞬间,又转身走了进去。姜想又后脚跟住了她,不甘心地朝谷淮济望去,还一边挤眉弄眼指着自己,做各种小动作。“我让我的侍卫风刃和我一同去,城主便能放心了罢?”
谷淮济想了想姜想又今晚的任务,也挺重要的,最终还是朝宁风点了点头。“现在除了他和格桑,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格桑将其余人带出密道,便会回来帮我们。”
格桑也去?她诧异地瞪着谷淮济,早知道这样,她装作不懂谷淮济的意思就罢了!“或许小女之前和宁兄弟有什么误会,但是格桑不会这样不识大体的,小兄弟放心便是,因为格桑比你们任何人都熟识那个机关,所以她知道应该在何时抽身最适当。”
谷淮济立刻看出了她的踌躇,随即朝她歉然一笑,认真回道。“无妨,谷城主多虑了,这个时候我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她暗自捏了把冷汗,笑着回道,“我只是在想,格桑来不来得及赶回来,若是来不及,我便一个人去也行,她一个姑娘家的,若是受伤就不好了。”
“那你倒真低估她了。”
姜想又不由得撇了撇嘴,“赤城人个个都会些防身之术,谷城主自然是让她自幼习武,连我都看得出来她有武功傍身,你怎么就没看出来?”
她还真不知道这个刁蛮的大小姐会武功,每次见到她都唯恐避之不及了,谁还有心思看她?“向兄弟说的是,小女会这般任性,也是因为她自小习武的原因,天不怕地不怕,我看与宁兄弟的功力只怕也不相上下,所以无需顾及她,只需尽快将敌人引进城门便可。”
谷淮济边望着姜想又,边笑道。这还真应了一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开心,老丈人也是同理嘛!她望着谷淮济那笑眯眯又满意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那好,今晚在齐海王火攻之前,我在北城门处等着格桑姑娘,跟着我出城诱敌的人,还麻烦谷城主也派他们早些在城门处集合,千万要身手快些的。”
谷淮济望着她的伤腿,低声嘱咐道,“嗯,宁兄弟你腿上有伤,也要多注意些,若实在不行,不能将他们引进机关,千万不要恋战!若是格桑拖累了你,你也不必管她,她自有方法回来。”
“谷城主放心,我自有分寸。”
宁风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只怕谷城主让格桑出门去诱敌,除了格桑熟悉机关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美貌。格桑的美貌是在北地出了名的,正值壮年的齐海王,想必不会轻易放过这块到手的肥肉。虽然谷淮济这样做似乎有些大义灭亲的意思,但是到了这样紧要的关头,他若不牺牲女儿,就是险老百姓于险境。她望着谷淮济脸上有些牵强的笑,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来。转身出去时,她让花秀去把城墙上守卫的风刃叫来。经过腿伤这一事,她竟然觉得,身边可信之人,唯有风刃而已了!谁都有可能想要害她,包括花秀和姜想又!不然,姜想又是怎么能知道她腿伤没好的事的?他有透视眼吗?赤城这么冷,她从来不穿露腿的衣服,都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真是活见鬼了!她越想心里越是焦灼忐忑。或许风刃说得对,早些离开姜想又,是最明智的选择。风刃敲她房门的时候,她立刻上前去开门,见风刃手上端着一碗药,不由得愣了愣。“正好城主府的下人煎好了药,叫我把孙博和大人的药一并端来了。”
风刃随即解释道。“孙博身上的伤也没好吗?”
宁风心里又是一惊。“是,还在流血。”
按说,她肩膀上被刺了一刀,正常用药,十几天便不再渗血了,她还在河里被泡了半天,孙博这伤,和她当初差不多严重,怎么能这么久了还在流血呢?“关门。”
宁风随即皱紧了眉头,低声道。“你看我的腿。”
风刃关门转身的时候,宁风立刻掀起了裤腿,露给风刃看。“怎么会这样?”
风刃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大人为何不早些跟我说!”
“现在还不好说,是因为什么,但,肯定是有人暗中故意陷害于我们,咱们的人当中,有奸细!”
宁风认认真真回道。“倘若,我们能有机会离开姜想又,能活着离开赤城,一定要毫不犹豫地对他下手!”
风刃想也不想,沉声回道,“大人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天色略黑时,宁风已站在城墙上,身着一身银盔,寒风呼啸着迎面扑来,将她的脸色吹得发白。她却浑然不觉,面色凝重望着远处。现在过了午时不久,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的样子,她已经看不清对面那片营地到底是何光景。但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已经开始准备攻城的火种,燃着的火把比素日里多了许多,排成了一条火龙。“格桑姑娘马上回来了。”
风刃大步踏上城墙,凑到她身边道,“她已经带着城中的老弱妇孺进地道了,不久便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