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那几个侦察兵嘴里出现过宸王这个名字。这些日子以来,谁都不知道白少宸到底带着他的大部队去了哪里,想必是觉得北边鲜有人至,扶慎追不了这么远,才躲到了北边。”
在一旁烤火的宁风,默默听着,瞄了姜想又一眼。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低声道,“是有这种可能,白少宸曾和我师父来过北方游历,去过北方的一个小国,叫齐海国,他也许早年间就已经和齐海王私交甚笃。”
“那就没错了,他们似乎是计划在今晚行动。”
姜想又扫了眼宁风,沉声道,“那你可知,齐海王现在的封地具体在哪个方向?我怕我们继续往上走,会碰到他们的军队。”
“我记着大概是在东北方吧。”
宁风在空中比划了下,答道,“就算碰到他们也没关系,咱们尽量绕道走,躲在林子山洞里不就行了么?”
“也是。”
花秀在旁点头道,“既然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是继续朝前走吧,爷就不怕谷城主的女儿追出城么?若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姜想又埋下头沉思了半晌,终究还是妥协道,“好,我们走吧,等绕开军队,到下一座城时再好好歇息,大家可有异议?”
没有人说不同意,都沉默着点了点头。唯有宁风没有点头,她坐在角落里,静静望着姜想又。她知道他心里也许正在挣扎,毕竟谷淮济帮了他们。姜想又拿了别人的好处,扭头就走,知道别人处于危险,却就这么自私地一走了之。一方面是自己的安危,一方面是施与自己恩惠的恩人,论谁都会犹豫。旁边屋子里的,又是谷淮济派来保护他们的镖局。姜想又抬头,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愣了几秒钟,随即将目光转开,站起身来,接过孙博递来的披风,朝众人道,“好了,准备出发,直接朝北面走。”
她看出他眼中的挣扎,却低垂下眼睑,跟着花秀站了起来,出门爬上马,继续朝北方疾驰而去。她打算再赌一把,赌他,会回去。如果他不回去,那么只能如同风刃所说,和姜想又撕破脸皮。这种薄情寡义之徒,既然能抛下谷城主不管,将来也很有可能会背叛她!外头的雪已然下大,又因快要天亮,天色一点点变亮,她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能看见前方的路就好,生怕在这种天气暴盲。直到天色大亮,姜想又才让他们停下来。他翻出地图看了看,指着上头标注的一小块地方道,“我们现在里这个村庄已经很近了,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大约还有两三个时辰的距离,虽然不该往北面走,但是过了这个村庄再往东面走一段路,仍旧能走回正道。”
“那就继续往前走啊。”
天书在旁忍不住开口道,“为何要停下来呢?”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宁风,花秀,你们带着足够的人继续往北走,不要走偏,再过两三个时辰就有歇息的地方,我要回赤城。”
他果然要回赤城。宁风将脸缩在披风之中,默默瞅着姜想又,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松了一口气。他正经起来的时候,其实并不坏得那么彻底。“爷,你要回赤城?”
花秀大惊失色,诧异地问道,“可是那里那么危险……”姜想又却生生打断他的话,“你们不必劝了,宁风和花秀还受着伤,还有孙博,所以其余人就先去前面那个村庄,并且保护他们毫发无损,直到我们回来接应你们。”
“是。”
孙博犹豫了一会儿答道,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是不该跟着姜想又,拖他的后腿,“王爷你放心罢,我们几人定会保护大人和小王爷周全,直到王爷来接应我们。”
“不行!”
花秀却随即反驳道,“爷,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你如果有风刃天书那样的本事,那我就让你跟着!你这个拖油瓶若是被人抓走了,我是救你还是不救?”
宁风却一言不发,在旁侧看着他们,暗地里朝风刃使了个眼色,随即道,“咱们肯定不能分开,我和花秀现在身上都有重伤,姜尚帛若是追上来,杀我和花秀不就轻而易举吗?”
远方传来一阵隆隆车马压过的声音,像是闷雷翻滚,一行人立刻闭上嘴,下意识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却只看见远方平地腾起一阵烟雾。“你们猜有多少人马?”
天书不禁喃喃问道,“动静这么大,少说也得有好几万人马吧……不行,我们得赶紧回去通知谷城主。”
“别看了,他们离我们很远,看不见的。”
姜想又望着远方,若有所思道。“大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咱们不能分开,必须一路同行!”
风刃当机立断回道。姜想又扫了圈身边的人,沉思了半晌,还是扬声回道,“好,大家一起走!有没有不想回头的?我尊重你们的意见。”
“吾等自当誓死效忠,追随王爷左右!”
所有人,连带宁风皆跪了下去,将右手置于左胸的位置,大声吼道。“好!”
姜想又的目光在宁风身上停留了一下,又扫了眼她的伤腿,却只是眉头皱了一下,走到他们身前,扶起孙博,“都起来罢,现在就出发!”
•一行人刚离开没有多久,旁边雪地里,忽然钻出两道身影。两人往宁风他们消失的地方张望了几眼,立刻毫不犹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纵去。离赤城南城门,不足二百里之处的风郡,此时歌舞升平。两个探子骑着千里马,两三个时辰,便赶到了风郡一处大宅。进去的时候,蒙着面纱的纤弱女子,正斜倚在软塌之上,一旁的两只铁狻猊,吞云吐雾,室内香气袭人,温暖如春。“宁风回去了。”
探子中的一个,跪在地上,抱拳回禀道。“他出城都十几个时辰了,你们竟找不到机会下手吗?”
女子一双略显细长的双眸,只是轻轻一扫,那两个探子连头都不敢抬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