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地牢里,遍地都是暗黑色的血迹,宁风扫了周围几眼,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光看墙上的刑具,就可以想象出那些人被施以暴刑时的痛苦。“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后面押着他们的人立刻伸手推了一把宁风,不许她再看,连着她身后的花秀也一个踉跄。“推什么推!我们自己会走!”
花秀险些栽了个跟斗,朝推宁风的人吼道,“若是我们少了一根毫毛,你们就等着!”
“我们倒是等着呢!”
那官差冷笑了一声,斜睨了天书一眼,“你倒说说让我们怎么个等法?”
另一个却又推了花秀一把,不耐道,“你跟他们啰嗦什么?等到小姐嫁给了那个姜游,他们两个还不是死路一条?”
花秀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怒视着推自己的官差,嘴里溢出两声毛骨悚然的笑,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又转过头,缓缓跟着宁风朝更阴冷的地牢深处走去。宁风紧咬着牙,听着花秀跟他们吵,却一言不发,腿上的伤疼得她就要倒下去,只是为了避免她被一路拖进去的后果,她还是决定闭嘴,保持最后一点体力的好。走到尽头,最前面那个官差打开门上的锁,二人随即便被粗暴地扔了进去。花秀又骂了两句,看着他们走远,才逃出怀里的止血散,回身朝宁风走去,压低声音问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你再跟他们废话几句,我的腿估计就没用了。”
她呵呵干笑了两声,吃力地抬起腿,自己撕下半截裤腿,仔细看向伤口。“撒止血散吧,还好不是很深,就是血流得有些多了。”
她惨白着唇干笑了两声,将裤腿又向上撩了一点。“都是我害了你。”
天书看着她腿上的伤口,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你忍着点,这止血散撒下去会很疼。”
她都撑到现在了,还怕什么止血散?看着花秀愧疚的样子,她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说什么谁害了谁的话,真要是追究起来,倒是姜想又害了我们大家!”
花秀趁她说话分神,又洒了一些在上面,见宁风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没绷住,笑了起来,“疼过了之后就好了,你再忍着些,待会爷就会来救我们的。”
也不知姜想又是不是在城主府呢,他要是出城去了,今晚不能回来,格桑给的期限是到明天,她和花秀就要完蛋。花秀见宁风不说话,摇了摇头,叹道,“我们若是当初都好好练功,就不会落到这种下场了,咱们俩跟个半吊子似的,被人抓住也不稀奇。”
“是你这小鬼头没好好练,每次都拖累我!”
宁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说着,扭头看了看挂在牢门上的锁,虽然铁链子直径有两三厘米粗,但是锁眼却容易绞得很,若是她身上有个什么小工具之类的,开这锁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现在后悔也晚了……她愤愤地望着牢门,忽然一阵倦意袭来。“我怕是今天血流得太多了,所以身子有些虚,现在困得不行了。”
她迷迷糊糊朝花秀道,却见花秀坐在身旁,竟也似要睡着了的样子。不对,怎么说想睡就要睡着了?而且外头也安静地有些诡异,方才她明明听见有官差在大声谈笑的。她抵抗着倦意,伸出手掐了一把伤腿,伤处的疼痛让她立刻清醒过来,又狠狠拧了一把花秀的大腿,花秀一个激灵也醒了过来,诧异地望向她。“怎么了?”
“应该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压低声音回道。不然就是格桑改变主意想要派人来杀她们,但是依格桑那种性子,想杀她们肯定会亲自来,而不是搞这种小动作,所以肯定是有人来救她们了。花秀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努力保持着清明,期待地望着昏暗的前方。果然没一会儿,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顺着过道传来,一道被拉长了的影子迅速朝她们靠近。“先把这个吃下去!”
还未到跟前,来人便弹了两粒药丸到她们身前,压低声音道。姜想又就是会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他肯定是往牢里散了迷烟。花秀的眼神在听到声音的同时,迅速亮了,随即捡起地上的两粒药丸,塞了一颗到宁风口中。姜想又探头望了望里面,自言自语道,“两人关在一起就好。”
她果然没有赌错!只要花秀在,姜想又就会来救他们!姜想又一边抬起手在头顶掏着什么,搅进门锁里,几秒钟的功夫就把牢门打开了,又把那东西缠了回去。她看见在昏暗的烛火底下一闪的东西,便知一定是钢丝。“为什么不是城主亲自来放我们出去?”
花秀满脸的不高兴,扶着宁风站了起来,低声问道。“能出去就不错了!你是不知道城主有多疼自己女儿,我能留在这里娶格桑吗?”
姜想又没好气回道,迅速拉开铁链,钻了进来,见宁风的小腿处有血肉模糊,愣了愣,蹲下去拉开包着的伤口看了几眼,“还好,没伤到骨头……”姜想又这两天简直是对她好得让她害怕。宁风默默叨咕了句,却怕又惹恼他,他会丢下她们不管,只白了他一眼。“怎么伤的?”
姜想又又替她扎好,站了起来,低声问道。“格桑的人伤的,快走吧,待会等人醒了跑都跑不掉。”
她假装没有看见他眼底闪过的一丝心疼,低下头简短回道。他立即回过身,朝她半蹲下身子,一边低声念叨,“那恶婆娘,怪不得没人愿意娶她,活该她嫁不出去!”
花秀在旁,随即闷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与花秀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上姜想又的肩头。或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表现出来的,比她想象中,更在乎她的死活一些。她甚至心里忍不住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就算花秀不在,他也许也会来救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