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心里一片木然,只觉得自己很傻,换好了衣服和披风出来,又跑到河边,用河水,一点点洗干净了脸上的胭脂水粉,才往回走。哎,也怪她自己眼光太高,看上的是这么一个抢手货,现在好了,应该死心了吧?她用冰冷的手,一边抹着脸上的水珠,也不知道是河水还是眼泪,反正心里挺难受的,一路抽噎了几声,回到了侯府。门口的侍卫,见她一身狼狈,披风和衣领上沾的全是水,头发也乱糟糟的,赶忙上前招呼道,“公子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金嬷嬷过来接?”
宁风抬头看了侍卫一眼,只觉得脑子痛得厉害,刚挥手说了声,“不要……”也不知怎么的,眼前便一黑,猛地栽倒在了门前,从阶梯上滚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宁风只觉得自己是睡了一觉,一个梦都没做,便朦朦胧胧醒了过来。眼睛还没睁开,便觉得有一只手搭在了她额头上,冰凉凉的,很舒服。“好像是烧退了。”
她听见了金嬷嬷的声音。“嬷嬷……”她下意识叫了一声,睁开眼来看时,金嬷嬷正坐在床头,担忧地望着她。宁圣恩也站在床边,见她睁开眼来,才放心地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你可总算是醒了!”
“我怎么了?”
宁风身上还是乏力,想坐起来,手上却使不上力,只能继续躺在床上,虚弱地问道。“你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邪风入体,发烧了,回来时,又从门口滚落,头撞到了地上的石块,昏迷了两天,可把人吓死了!”
宁圣恩脸色带着些许的憔悴,皱着眉头道,“你也不知我和金嬷嬷这两日是怎么过来的,觉都不敢睡,陪着你,就怕你醒不过来!”
宁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也是自己活该,为了好看,穿了那身新衣服,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有什么好难过的?害得这些亲人,为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她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醒了就好,孙大夫说你醒了就没事了,我给你带了瓶药来,抹脸用的,你待会自己照照,脸上的疤都冻得开裂了,吓死人了!”
宁圣恩嘴上虽然说得凶,却还是关心她的。说完,不等宁风回答,又黑着脸道,“我回去休息了,你自己好生养着,这几日都别出去了!”
“嬷嬷,你送送姐姐,我在床上缓一会儿。”
宁风立即催金嬷嬷起身去送客。金嬷嬷顺从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宁风自己躺在床上,看着边上桌上摆着的哪只瓶子,心里又忍不住难过起来,宁圣恩给她送的药,和扶慎先前给的,一模一样。等到金嬷嬷送了宁圣恩回来时,她随即朝金嬷嬷道,“嬷嬷,你将慎王给的那药,收起来吧,改日我还给他。”
“怎么又不好了?前儿晚上到底是怎么了?”
金嬷嬷忍不住问道,“慎王昨日里来过,我想着公子那晚狼狈回来,定是跟慎王有关,便私自做了决定,说公子不便见客,想等到公子醒来,自己想见再见不迟。”
“不说了,没什么。”
宁风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是我自己穿少了,才着了风凉,跟慎王无关。”
金嬷嬷知道,事情也许并非是宁风所说的这样,可既然宁风不愿意说,她也不好问,随即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她要拿了宁圣恩给的药,用热水化开,替宁风脸上上药,宁风想也不想,便推辞道,“嬷嬷,不用了,也许我这辈子也只能做个男人,脸上有疤还是没有疤,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吓得那些世家小姐,不敢嫁给我才好呢。”
金嬷嬷知道宁风倔脾气一上来,谁都劝不住,只好先做罢,等晚些时候再说。她出去的时候,转身拿了放在外面桌子上,扶慎给的的药瓶,放在了外屋柜子里。恰好宁茵珠和左芙蓉进来,瞧见了。宁茵珠觉得那瓶子,看着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跟着左芙蓉进屋里。左芙蓉无非是看着老祖宗的面子上,来假假地问候宁风一声,看宁风到底是死了没有,要是宁风自己作死了,以后倒也省得她再烦心。一看宁风醒了,心中自然是不舒服,待了没有半柱香的时间,便又走了。一行人离开宁风院子好远,宁茵珠忽然凑到左芙蓉身边道,“娘,我这边,有一瓶,跟宁风现在所用的一模一样的药,倘若我们偷偷换掉,他肯定也察觉不出。”
左芙蓉正因为宁茵芝的事情,心里憋着一股火,听到宁茵珠献计,双眼随即一亮,低声凡问道,“当真?”
“当真!我生辰那日,宁风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坏了,喊我来吃了碗面,又给了我一瓶药,说是给我的道歉礼,我怕他会害我,到现在都没用呢!”
宁茵珠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答道。“你看看宁风如今的样子,爹又不在盛京城了,除了二娘她们,谁还顾得了他?”
月蓝给宁风喂完了药,端着碗,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刚虚掩上房门,便看见宁茵珠来了。“七小姐。”
她也不知宁茵珠又想做什么,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了,想了下道,“我们公子刚喝下药,睡着了。”
“也没什么,我有件事,想要跟他单独聊聊,刚喝了药,怎么能睡着呢?我进去看看,若他真的睡了,我就出来。”
宁茵珠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答道。月蓝本想阻止,可转念一想,金嬷嬷不在,宁茵珠想做什么,她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她现在竟然有护着宁风的心,实在是奇怪。“那好。”
她假装犹豫了一下,又打开房门,任宁茵珠走了进去。宁茵珠进去之后,撩开内屋挡风的帘子,朝里面望了一眼,很轻地喊了声,“六哥。”
宁风只是背对着她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宁茵珠随即朝跟进来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看着她打开了柜子门,飞快地换了两瓶药,再扭头去看宁风,宁风还是保持着那样的睡姿,没有动。她顺了顺气,脸上挂了丝笑容,紧跟着又带着婢女走了出去,朝门口的月蓝道,“他确实是睡着了呢,那我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