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慎是边境的藩王,此次入京,是为了替自己的亲姑姑皇太后祝寿,原本很快就要回藩地,然而正好京中出了件大案子,几个月了都没破,因此,皇太后便将破案的重任,交到了扶慎手上,指望着此次能让扶慎立下大功,回京封王,常伴她左右。所以一直都没回藩地,说是要等案子破了再做打算。包间里喝酒的几个公子哥,如是说着。宁风在旁仔细听着,一个字都没落下,忍不住问,“当藩王不好吗?天高皇帝远的,还能自由些。”
“你三姐若是嫁给了慎王,你便知道慎王回到盛京城才好呢,谁愿意自己的亲人离得那么远呢?再说了,皇太后没有自己的孩子,皇上是她的养子,自然是有血缘关系的才觉得亲近呢!”
大家都喝得多了,其中一个人随口便回道。“那皇上自己的母妃呢?”
宁风来了兴致,追问道。然而她问了这句话之后,便没有人说话了,大家脸色都变了,席间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祝天明一人,一口一口地,给自己灌着闷酒,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宁风便是傻子,也知道接下去的话,不是他们能讨论的问题了。她尴尬地扫了大家一圈,先开口打破沉默道,“不问了不问了!大家喝酒!”
“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呐!我听人说啊,扶思姑娘可是对你倾心已久,都这些天了,提也不跟我们提一句,真是不够意思!你这么着急打听扶慎的事,莫不是,想多了解了解自己以后的大舅子不成?”
随即有一人笑着回道。宁风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这个消息,按理来说只有她和金嬷嬷还有宁彦伯三人知道,姑娘家的,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到处说,自己想嫁给谁。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是媒婆那里走漏了消息!这媒婆果然是跟侯夫人一伙的!“哪有的事?”
她思量了几秒,装作不明白地摇头回道,“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啊!我想知道慎王的事,是因为我师父跟他早就认识呢!我想交他这个朋友罢了!”
“再说了,慎王和我三姐的婚事,不一定能成呢!那天慎王推着棺材到我们府上来找茬的事,你们也都知道。”
另外几人,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宁风否认得这么干脆,他们倒以为真的是搞错了,又调笑了几句,便作罢。宁风本来出来,是想找扶慎,但是到他住的地方找了圈,扶慎人不在,正想走的时候,恰好碰见了这几个人,就一起吃饭喝酒了。眼看着天又要黑了,她出来没带侍卫,随即要告辞先走。刚走出酒楼大门,喝得醉醺醺的祝天明就跟了出来。宁风没来得及闪躲,祝天明伸手就勾住了她脖子,压得她没办法逃,“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说。”
祝天明虽然醉了,但是脑子看起来还很清醒,说话尚有条理。“祝兄请说。”
宁风顺手架住他一只胳膊,不让他和自己的距离过于接近。“你是不是不喜欢扶思?”
祝天明伸出食指,指着宁风,醉得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站也站不稳,“你小子不老实!明明媒人都说到家里了,还说跟扶思没关系!”
宁风抿了抿唇,皱着眉头没吭声。“我觉得你小子肯定有秘密!你对茵芝不好!”
祝天明见她不说话,又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你对你三姐和五姐为什么那么好?”
“我都一视同仁的,若是对我有偏见的,我与她走的不近,那也实属正常。”
宁风干笑了声,低声解释道。祝天明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我怀疑你小子不是你爹亲生的!你对你三姐有意思,不然为什么不肯娶老婆?还那么关心扶慎的事?你是不是把扶慎当成自己的对手了!我思来想去,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满城都在传你喜欢男人,可我觉得你不是!”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宁风听他一句句说着,只觉得天雷滚滚,自己都惊呆了。“我肯定是我爹亲生的啊!他若是不确定,为何要去山上接我回府?祝兄!你喝醉了!赶紧让侍卫带你回去歇息吧,不能继续这么喝下去了!”
宁风一边说着,一边想推开祝天明,让他们后面跟着的小厮把祝天明扶走。“你在我面前就不必假装什么了,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话我只说给你听一遍,也只说给你听!你别不放在心上!别对你三姐打主意!”
小厮伸手过来架住祝天明时,祝天明仍旧伸手指着宁风,表情十分凶狠。还认识她是宁风,还知道她有几个姐姐,怎么说的话却像是醉话呢?宁风百思不得其解,却总觉得,祝天明好像话里有话。她不是亲生的?可宁彦伯说过,她跟她娘长得很像啊!老祖宗也说,她跟宁彦伯也有些神似,长得像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还什么她对她三姐有意思,拜托,宁几凡跟她几乎都没什么交情!她进府已经一个多月了,两个人加起来说的话,估计一百句都没有!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将军府的下人,把祝天明拖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掉头离开,才要转身回府。然而转身的瞬间,她忽然觉得有个人在看着自己。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却看到是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二师兄?”
她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二师兄!”
她刚朝白少宸的方向追过去几步,白少宸却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像是没看见她似的,走远了,瞬间消失在了人群之中。那是白少宸,不是元夕,白少宸不是她的二师兄元夕,元夕可疼她了,从不会对她这么冷漠。宁风又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无限膨胀,刚刚又喝了两杯酒,头痛得不得了,重得抬不起来。她觉得自己哪天得回山上去一趟,有些事情,可能只有师父才能给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