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望着侯夫人,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换上了一张沉痛脸,忽然朝她跪了下去,“大娘,都是风儿的错,风儿就不该回来的,又招惹得大娘哭成这样,等过了这几日,让爹再送我回山上吧。”
“风儿啊,大娘就是心里难受,没有其他意思。”
侯夫人满脸眼泪的,随即转过来哭着反倒安慰她道,“阿宗走了,以后大娘自然把你当作是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这侯夫人戏可真足啊,简直可以拿奥斯卡了。宅斗剧里那点事儿,可能没有现实来得精彩,可也都是她看烂写烂了的。她才不信这老女人能接受得了自己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更何况她才刚刚死了儿子,自己就被接回了府,她心里不恨才怪了。活生生的苦情戏,这侯夫人不过是想在宁彦伯的乳娘金嬷嬷面前,表演一下自己是如何的深明大义罢了。“那我先回自己房里换身衣服吧。”
宁风实在看不下去了,想了想,轻声回道,“待会去前面看看大哥。”
“也好。”
侯夫人抹着眼泪,点头应道,“乖孩子,大娘和爹哪能再让你回道观呢!回去就换了这身道袍,咱们不回山上去了。”
“多谢大娘。”
宁风哭丧着一张脸,又朝侯夫人拜了拜,起身跟金嬷嬷出去了。宁风走后没多久,侯夫人望着她们出了院门,脸上的悲痛逐渐散去,眼里透露出一股阴狠,随即叫了自己的婢女,“去把翠儿给我叫来!”
“夫人不是说,翠儿生的一副狐媚相,不好留在房里吗?”
婢女小心翼翼地追问了句。“自然是不能留在我身边,让她勾引了侯爷,但也不能浪费了她那一副好皮相,如何不能让她跟着那小野种呢?”
•宁风一路默默想着侯夫人刚才的表演,跟着金嬷嬷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宁彦伯给宁风安排的住处是一个小院子,虽然小,该有的都有,前面有个小荷塘,旁边就靠着四姨娘的院子,因为不得宠,四姨娘又清心寡欲的,不争不抢,因此院子里清净,他们这边门口来往的下人也很少。宁风在外面看了一圈,心里还是挺满意的。其实按理说,她身上的道袍是灰色的,并不犯白事的忌讳,不过灵堂上躺着的好歹是她这辈子的亲大哥,她也不好直接穿着道袍就去拜祭。她和金嬷嬷刚回到院子里,侯夫人就差人把丧服送过来了。她想了想,还是把丧服套在了道袍外面,穿的宽大点,比较不容易露馅。十月份的白天还热得很,她迷迷糊糊地套着两件厚厚的外套,随即跟着人去了前面。到了前面一看,才发现大哥宁宗的棺木已经摆在了大厅里,宁府有很多人,近亲也来了,都按着辈分一排排地跪着。宁风刚来,她这种没名分的,被安排在了最后面,直接就跪在了院子里。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她眼前直冒金星,吹丧乐的就在理她不足二十步的地方,吵得她脑子都要炸了。她本就穿的多,这会太阳一晒更是热气上脑,只感觉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金嬷嬷在她身边,给她轻声介绍着,近处远处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她也没记住多少,只觉得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客人一波波的来,又一波波的走,他们平辈的始终都跪在地上不能起身。宁彦伯忙得自顾不暇,他来的时候宁风已经在外面跪了有几个时辰,瞧见她是跪在院子里的,立刻朝金嬷嬷低声吩咐道,“先带公子去里面喝口水!”
宁风就着金嬷嬷的手站起身时,腿脚一软,眼前忽然一片发黑,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