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欢隐约记得前世这时候是有些动荡,不过有关东南的水师,而且很快平息了下去。 倒是后来宫中有一次巨变,正月二十五填仓节,宫中祭祀时突然大火,幸亏有侍卫护着,皇上、皇后才幸免于难。 于皇后却因此受了惊吓,就此一病不起,没多久就过世了。 正月二十五那是冬春季节,跟现在季节不符,而且那是她跟李煦成亲之后发生的事,所以肯定不是这一年。 她没法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重生之后,变端太多,一切都已经不在原来的轨道上。 前世杀了王允的人是宋成暄,东南那一仗必然也与宋成暄有关,可现在的宋成暄也不知道前世他都做了什么事。 徐清欢稳住心神,试着推测。 一切果然如她所料,孙家运送了几箱火器入大周,这点火器不能改朝换代,却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很大的作用。 如果这些火器在王允手中,一定会被他很好的利用,他们应该也是做了这样的打算,可现在王允被抓,外面的人就像无头苍蝇失去了方向,如果她没有将王允的阴谋戳穿,也许那些人会想方设法隐藏自己,等到一切平息再伺机而动。 可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张家知道会想方设法抓住当年的漏网之鱼,那些人自然感觉到危机。 他们蛰伏了多年,只为向张家复仇,绝不会等着张家向他们动手,那么定会抢占先机孤注一掷,拼个鱼死网破,将手中这些能够伤人的利器全都用出来。 火器的威力她见过。 这些用在京中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她可能为将来解决了一个隐患,换来的却是眼前的危机。 “润安,这位大小姐是谁?能帮上我们的忙吗?”
孙润安身边的妇人看向徐清欢。 “婶娘……”孙润安道,“那是我们的家事。”
“是家事,可也跟这桩案子有关,我听到这位大小姐问案子……你唤她徐大小姐,就是那个救过你的大小姐吧。”
徐清欢回过神来,正好看到那妇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那妇人穿着并不华贵,浑身透着几分的质朴,就像是族中旁支家的女眷,靠着为嫡系族人做些活计赚些银钱度日。 那妇人看她的眼神透着几分的欣喜和期望。 “这位大小姐,我向你打听打听,润安不是孙二老爷亲生的孩子,是不是就跟这桩案子无关了,润安是我的孩子,孙二老爷当年生不出子嗣从我屋子里将润安抱走的,只怪我们当年没有立文书,不过族中有两个长辈是知晓此事的。 孙二老爷嘱咐我们不能与旁人说,现在他人死了,出了这种事,我们总不能将润安搭进去。”
孙家婶娘的话,让孙润安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不是因为他嫌弃自己出身孙家旁支,而是这种隐秘的家事不该打扰到徐大小姐。 “婶娘别说了,”孙润安道,“我虽然不是父亲亲生,却一直在家中长大,从小锦衣玉食,怎么能出了事就想要脱身。”
孙家婶娘道:“我只当你去享福了,哪知会有今日。”
怪不得孙二太太会向孙润安下手,原来孙润安并非她亲生,徐清欢对孙二太太的疑惑现在算是解开了,她看向孙家婶娘:“当年孙二老爷和太太年纪都不大,怎么就宁愿偷偷过继子嗣,也不再等几年。”
“等什么呀,”孙家婶娘欲言又止,“你一个小姑娘不懂得这些,孙二老爷受过伤,不可能有孩子,家中请了不少郎中去看,可都没有用处,孙二太太还不想放弃,过继了润安之后,想方设法用秘药怀过一胎,谁知还没养到一个月就胎死腹中,孙二老爷也就此放弃了,也许就是那时候夫妻两个生了嫌隙,要不然孙二太太怎么能这样做。”
徐清欢听到这里,眼前忽然一亮,她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一环,整桩案子不能缺少的一个环节就是孙二太太,孙二太太要将孙二老爷和严老爷准备向朝廷坦白的事告诉张玉琮,张玉琮才会开始动手杀人。 这就证明凶手很了解孙家,说不定早就躲藏在孙家和张家中。 凶手的最恨的就是张玉琮,若是凶手手中有火器,第一个自然要给张家用上,在发现阴谋被拆穿之后,他们也许已经当机立断将那些火器埋好了。 “大小姐,”华阳长公主府的管事匆匆走过来,“长公主让小的告诉您,碧水河旁道观里的何苗氏死了。”
何苗氏将自己浑身上下浇了火油,然后放了一把火。 道观外盯着何苗氏的人发现蹊跷,立即上前扑火,火灭了,何苗氏开始还活着,但是很快就喘不过气来,等到府衙请来的郎中到了,何苗氏已经死了。 这个安静的道观好像一下子成了不祥之地。 长公主出面命刑部派人盯着何苗氏,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刑部衙差不停地向上峰告罪:“我们生怕被这老妇人发现,都离得很远,没想到她却……” 又死了一个人。 本来徐清欢想要通过何苗氏找到她想要的线索,却没想到何苗氏下了这样的决心。 这是他们最后一搏。 在张家人找来之前,何苗氏先自己了结性命,这样就不用再落入张家人手中。 张玉琮带着人赶过来,看到地上那烧黑的尸身,一脸的厌恶:“果然是当年没有除尽的余孽,否则怎么会畏罪自尽。”
这些人只敢在暗中与他作对,一旦被发现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张玉琮冷冷一笑,看向旁边的安义侯府大小姐,早晚安义侯府也是这样的下场。 “张大人,”徐清欢走上前,“您是不是觉得此案可以了结了?”
张玉琮眯起眼睛:“先回去学学礼数,再来跟我说话。”
徐清欢道:“张大人一定认为如今的张家权倾朝野,没有什么事张家做不到,您可能要失望了。”
张玉琮冷笑:“就算是你父亲,也不能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别以为你一个女子,我就……”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黑暗中一声响动。 声音的源头离这里很远,但是众人还能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不知是怎么回事,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张大人,孙二太太有没有告诉您孙二老爷和严老爷为什么要向朝廷禀告私运之事?我猜孙二太太并没有说清楚,因为其中内情事关重大,孙二老爷不会轻易说给旁人听。 我怀疑孙家大爷出海找海盗算账,回来之时船上被海盗强制带了货物,那些货物上岸之后就不知去向,孙家大爷可能猜到或是看到了货物都是些什么,所以才会惶惶不可终日。”
张玉琮不想听眼前的少女继续说下去,他转身向前走去,身后的少女却说出最后几个字。 “我怀疑那些货物是火器。”
张玉琮心突然一沉。 “轰”不远处又是一声响动,如同平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