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寡妇又惊又喜又心酸。 怪不得她跟闺女私下里说起要不要考虑考虑亲事儿的时候她就急了,态度激烈坚决,说什么也不肯。 她说什么如今才刚脱了罪籍便迫不及待的说亲,赵家人见了心里难免不好受,难免有些伤了他们的心了,过个一年半载以后再说吧。 她细想想也有道理。 闺女得以脱罪籍全靠赵家,如今赵家一家子还全在罪籍呢,自家闺女一脱罪籍便立刻大张旗鼓的说亲,虽然也没什么不对,但总归会让人心里边不是滋味。横竖这半年一年的,也等得起。 她算是看明白了,如今她闺女这么聪明能干,不愁说不上好人家。 哪儿曾想,她竟和胡领—— 曲寡妇真不知是该哭该是该笑了。当初闺女不乐意,是她一门心思想要促成他们,甚至不惜豁出去老脸上赶着,结果没能成。如今倒好,她没想着这事儿了,闺女却又...... 曲寡妇是个精明人,自然看得明白,胡领是个好人,品行、能力都一等一的好,相貌也好,哪家闺女跟了他这辈子都不愁了。 可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若是有一天骨肉相离再不得见,她又如何能忍受? 可若是错过了胡领,她闺女还能找的着更好的吗? 她不觉得。 纠结的曲寡妇没有立刻答复,她想问一问曲玉桃。 曲玉桃红着脸,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纠结:“......胡大哥说,他爹娘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妥当,明年也要到这边儿来的,他们一家子会陪着赵家在此......” “真的?”
曲寡妇顿时又惊又喜! 曲玉桃点点头,只是提醒道:“这事儿您千万别跟姨妈说,胡大哥说,姨父要是知道了定会拒绝,到时又生事端。”
曲寡妇连忙笑道:“我哪儿是那么不知事的人?这种事我一个外人哪儿能说呢!他们来了也挺好,其实岭南这地方也是不错的对吧?”
曲玉桃“扑哧!”
一笑,点点头:“嗯。”
以前并不觉得这儿不错,但是现在是觉得真不错。 曲寡妇喜滋滋的点头应了。 邓氏告诉了赵镶,赵镶大笑,他的笔迹不好这等时候流在外,次日便让赵黎雅代笔写了一封信,使银子通过驿站赶紧寄出去。 于是,赵黎雅看到曲玉桃和胡领两个原本还有些眉来眼去小动作的,一下子变得避嫌了许多,反而较之前远了。 她不是太懂...... 处理完了宰虎村、八角寨垦荒、建作坊的事儿,赵黎雅便和胡领、曲寡妇母女、黎十一婶,以及罗书颜一块儿去田里帮曲寡妇整地。 两亩地有这么多人一块儿帮忙,两天功夫应当便可弄得妥妥当当了。 当罗书颜扛着锄头跟赵黎雅他们一起走出赵家大门的时候,路上遇见村民,对上对方那见了鬼一样的眼神,赵黎雅等坦然自若,云淡风轻,甚至还可以笑容灿烂的挥挥手跟村民打招呼,仿佛这是再自然的一件事似的。 等他们一行人走过去了,仿佛傻了的村民才“啊!”
的惊叫起来,迫不及待的找人分享。 “罗家那个丫头、罗书颜!她她她、她没死啊!她在赵家!”
“我亲眼看见那罗书颜跟赵家人一起,还扛着锄头呢,这是要去种地!她怎么回来了!她竟然回来了!”
“她不是病得快要死了吗?怎么会在赵家!”
“天啊,我也看见了!可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也是我也是,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眼睛出问题看错了呢,没想到瞪大了眼睛看她也没消失!”
“......” 这事儿简直太过匪夷所思,许多人不是太信,许多人信了但是非要眼见为实,于是飞奔追上田地里去看。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飞跑上罗家大房去,把这事儿告诉了罗大叔和祁氏。 罗大叔和祁氏愣住了,一开始也是不信的。 但说的人实在太信誓旦旦。 再者,谁就算再无聊也不可能拿死人开玩笑啊。 那么,必定是真的了? “赵家,又是赵家!有他们家在准没好事儿!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我非问个清楚去!”
祁氏怒火冲天,锅里还烧着菜也不管了,将锅铲一扔,杀气腾腾直奔曲寡妇家的田地。 罗大叔也连忙跟了上去。 罗书玉想了想,牵着弟弟也跟上。 罗书颜那死丫头竟然没死吗?没死她不赶紧滚回来烧饭劈柴洗衣裳! 罗书颜不在,她被迫分担了许多活儿,早就憋着一肚子气了。 祁氏两口子风风火火杀到田地的时候,曲寡妇家的田头上已经密密麻麻站了得有四五十人,可见闲人还是很多,有热闹看谁也舍不得不看。 大伙儿议论纷纷,疑惑纳闷的,感慨叹息的,也有真心为罗书颜高兴的。 不管怎么样,一条年轻鲜活的性命还在,总归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看见祁氏两口子过来纷纷叫嚷:“来了来了!”
赵黎雅老大一个无语...... 杀到田边上的祁氏两口子一看,站在田地里伫着锄头的,见他们来了也朝他们看过来的,不是罗书颜又是谁? 祁氏怒火蹭蹭往上暴涨,咬牙切齿大骂:“死丫头!果然是你!好啊,你竟然没死,还瞒着我们!你这白眼狼,你安的是什么心!”
罗大叔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下意识踏实了几分。罗书颜没有死,他心里原本就不多的几分愧疚瞬间荡然无存。 他喘着粗气吼道:“死丫头,还不滚过来!”
罗书颜瞥了他们一眼,淡漠的扭开了头。 看热闹的村民们顿时哗然起来:没想到啊,这罗书颜脾气也硬起来了。 祁氏见状快气得发疯,大骂道:“你爹跟你说话,你聋了不成!装聋作哑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杵在那一辈子!”
不然回头还不是照样收拾你? 赵黎雅“扑哧!”
笑出声,不紧不慢道:“二位,你们跑到这儿来,莫名其妙把我们家的婢女辱骂一通,是什么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