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宋朝雨诧异地看向了挑红,瞧着她认真地点了头,也是心下愤然:“她竟是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她将自己的孩子投了溪水?”
“是。”
挑红的手,也在身侧捏成了拳:“奴婢趁着那两个老婆子离开,上前好容易才将那可怜的孩子从溪水里带了出来。瞧着是个姑娘,哭声弱弱的,刚出生就被娘亲给嫌弃了,也不知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才好。”
孩子被救下来了,宋朝雨的心里方才安宁。可她的心里仍旧不解:“那么那个在咱们院子里的孩子,又是谁?宁王可是亲自进去看了的,说是生了个小世子呢!”
问了这个问题,挑红就越发生气了起来:“咱们快到了,王妃跟奴婢走,自然就知道了。”
话说完没有多久,她们的马车就停在了一个小院子的跟前儿。宋朝雨记得这个小院子:“这不是经常给咱们送菜的李嫂家里吗?”
“是。”
挑红指了指门边几滴暗红的血迹:“奴婢在溪边,还发现了一个女子。她被人强行将腹部剖开,把腹中的孩子给取出来之后,就丢在了溪水边上任凭她自身自灭了。王妃猜猜看,那女子腹中的孩子,去了哪儿?”
宋朝雨心头一震,即刻明白了过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带我进去看看!”
——等宋朝雨进入了李嫂的院子里,也听到了有小孩子微弱的哭声。而平日里伺候宋朝雨脉象的大夫,此刻正在这院子里忙里忙外。见着宋朝雨,他忙行了礼。宋朝雨问:“孩子如何了?”
大夫叹息一声,然后摇头:“不好。这孩子本就是未足月的七月生产,又被人丢在了溪水里头受了寒,身子实在是不好得很。飞如今还在高烧,只怕肺上的病根,是要彻底落下了!”
医者仁心,大夫的眼中满满都是心疼:“是个小姑娘,大约因为未足月的缘故,她的右腿也不大好。娘胎里带来的,治不了。就瞧着今日能不能退了烧,若是不成的话,只怕是都活不下来。”
说罢,他还是摇头叹息:“可真是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宋朝雨闭了闭眼,那大夫又指了指另一个屋子:“娘娘想见的女子,大约在那里头。她一身是伤,说是从溪边的茅草屋里逃出来的。她的肚子被剖开,生生地取了一个孩子出来!若不是挑红姑娘发现了她,将她带来了这个地方,只怕她性命难保。”
大夫知道宋朝雨想什么:“不过小的已经为她处理了伤口,她也醒来了。若是王妃想见她,随时都可以。”
宋朝雨看了看那屋子的门扉,却摇头:“我先去看看小孩子吧。”
——不足七月的小丫头,生下来就有弱症。如今又发了高烧,实在是气息奄奄。宋朝雨进了屋子的时候,李嫂正看着自己的儿媳给那小可怜的丫头喂—奶。看到宋朝雨进门,李嫂也抹了一把眼泪:“这天杀的,刚出生的小丫头,怎么就被投入了溪中呢?王妃您放心,我儿媳也才升了娃娃,可以喂养这小丫头,我们一定照顾好这丫头!”
李嫂一家为昌王府送菜也有一年了。当日也是穆昌溪无意救了他们一家的性命,宋朝雨自然相信他们。她走上前,看着那连吃养都要用尽浑身力气,脸颊烧得通红的小丫头,心下也是难受。不过看着小丫头奋力地活下来的样子,宋朝雨也握着她的小手,轻声道:“丫头,你活下来好不好?姨姨和你保证,只要你能活下来,姨姨就倾尽全力地让你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姨姨不会把你送到坏人那里去的,你活下来好不好?”
虽说这是穆寒肃和宋妍娇的女儿,但说到底,不也是宋朝雨的外甥女吗?孩子是一张白纸,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书写。说完这些,宋朝雨才转身离开了这房间,然后走向了那个被剖腹的女子的房间。进入那个房间,宋朝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有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躺在床上,正朝着她看过来。挑红就在宋朝雨的身后低声道:“她叫刘四娘,是个刚成婚没多久,就死了丈夫的寡妇,就住在京郊。他家原本是种地的,似乎是家大夫人下头的庄户人家。”
怪不得……宋朝雨走上前,那刘四娘便挣扎着看向了挑红:“多谢你……救我一命。”
宋朝雨按住了刘四娘的肩膀:“你别乱动了。若是将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给挣脱了,才是不妥。”
刘四娘眼带感激地点头,而后便红了眼眶:“我知道,你是昌王妃。也知道你今日来见我要问什么。我说,我全部都说!”
这个刘四娘,的确是个刚成婚就失了丈夫的寡妇。但很快她就发现,她怀了身孕。好巧不巧的是,她怀孕的时间,几乎和宁王妃宋妍娇没有差多少。于是在她怀孕四月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宋妍娇的跟前儿。大夫看了她的胎,说当是个男孩。宋妍娇与刘四娘,便做了一笔交易——刘四娘其实并不想留下那个孩子,毕竟她一个寡妇人家,如何能养活那个孩子呢?宋妍娇说,让她将孩子生下来,然后交给她。日后刘四娘就和那孩子没有半点儿关系,宋妍娇还会给刘四姨娘一笔钱,让她余生无忧。并且在刘四娘怀孕期间,所有的开支都由宋妍娇来承担。当时的刘四娘,有什么理由拒绝宋妍娇呢?可让刘四娘没想到的是,刘四娘怀胎七月的昨日,突然就有一群宋妍娇身边凶悍的婆子闯了进来,说要将她的腹部剖开,将孩子取出来!刘四娘想逃,却还是在辺溪的边上被抓住了。宋妍娇那边又有人来催,那些婆子们就顾不得许多,干脆将刘四娘抓到了旁边的小茅屋里头,然后生生地将刘四娘腹中的孩子给剖了出来!她们丢下了被活生生剖开肚子的刘四娘,想让她死在那无人知晓的茅屋里头。却没想到,刘四娘一路从茅屋爬到了辺溪的边上,然后就遇到了挑红。说到此,刘四娘的眼中,已经只剩下了憎恨:“其实我知道她要我的孩子是为了什么!我的孩子,能够保住她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既是如此,她为何不肯放过我?!竟是生生地剖开了我的肚子!”
不过一日的时间,宋妍娇的手里竟然要沾染两条人命!一个刘四娘,一个那可怜的丫头,就为了稳固她的宁王妃之位?宋朝雨的没脱,也紧紧地皱了起来。她直接了当地问刘四娘:“若有朝一日,我要你来作证这件事的真相,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