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项家人怎么都这么强....” 陈渊那小子的实力和天赋,陆乘风基本上是心知肚明的,知道其不凡,还特意给了点机缘和指点。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就是打了个盹的功夫。 这小子已经快阳神了! 就算是不顾根基的嗑药,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而陈渊的恐怖速度,也让他想到了那个横压天下的身影。 那家伙自弱小崛起,也不过十余年的时间而已。 总不能.... 真的天命在项吧? 陆乘风心里的话叶向南不清楚,但他在听到陆乘风的一句粗口时,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算是师尊自小指点长大的,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如此失态。 就算是前楚覆灭,司马家继位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了一句: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而后又说了一句: “司马家国运至多三百年,天下将会在此大乱。”
可以说,自己这个师尊是他年轻时的目标,毕竟是跟楚太祖那位强人争过天下的存在,虽然被打服了,可谁能说他废? 多少仙人妖神喋血楚太祖之手,能活着,已经是象征了。 结果现在,师尊却因为一个陈渊,罕见的失了态。 如何能不让他惊奇? “向南。”
“弟子在。”
“为师告诫你一句话。”
“是。”
“这姓陈的小子不简单,以后,要么你就别跟他结怨,彻底打好关系,要么....就结怨之后,即便是拼着把自己根基打废了,也得送他上路,不然....再相见,你就得死。”
“师尊言重了。”
叶向南轻笑一声,稳居天下第二上百年的时间,他也是有些心气儿的,甚至,要不是不适合动手,他都想跟那个所谓的楚三太子打一场。 “别觉得为师是在吓唬你,当年...我就是这么被打服的。”
叶向南:“.....” 他觉得师尊有点高看陈渊了,居然将其比肩楚太祖,但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出来。 “弟子谨记。”
“这只是告诫,其实为师不希望你们交恶,咱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些人太强了,强到能围杀了那家伙。 强到了能影响人间几千年运势,强到了能让天地浑浊,规则难觅的地步。强到了能将人间众生视为棋子。 司马家只是傀儡,估计是一些人伤势未愈,特意用司马家搅浑天下的水,两百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的。 他们...要的是人间大乱,就如同五代十国一样,所以....司马家立国之初就有隐患,所以,司马老贼坐在皇位上几十年就退了。 你真当司马家不想江山永固,效仿前楚吗? 呵呵....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叶向南抬起头: “既然他清楚,为什么还要如此?”
“因为....他也想成为那些人!”
...... ...... 天魔殿,项家,武帝城都在准备之中,而他们也并非全部,只能算是一部分而已。 因为景泰的晋位人皇,整个天下的各方豪雄都被在此刻所调动了起来。 一部分人是不想让景泰去玷污‘人皇’这个称谓,但更多的一部分人,其实则是想从中牟利,获得属于自己的利益。 自司马家于两百多年前篡位立国之后,天下的各方势力便已经拥有了雄心,凭什么司马家可以,而他们不可以? 天命归晋? 开玩笑!!! 虽然司马家立国了,但很多人其实根本瞧不上司马家,觉得他家只是走运了而已,身为托孤重臣,却亲手将皇朝送上绝路。 且吃相有点难看。 具体的事情,并没有流出来,都被司马家死死的锁住,但众所周知的是,司马家隐秘动手的那一刻,北方草原异动了。 没有证据,污蔑不了什么。 可篡位乃是隐秘,怎么可能北蛮会这么巧的时候大军压境呢? 致使朝廷部分强者无法回援。 除此外,南方的边军除了一支陈家军之外,便无人入京城勤王,而南宫烈更是直接投靠司马家,获得高位。 很明显,这是司马家早就准备好的。 无需说,司马家是动了歪心思的,不惜损耗中原之力,也要上位。 自然没什么值得人敬佩的。 当然,其实他们也都差不多。 原本在朝廷初立的时候,很多势力都蠢蠢欲动,结果司马家一边压服部分势力,一边许之以利,让各方势力最终按捺住了小心思。 但,野心只要有了,那就不可能再被压下去。 所以,这两百多年来,原本被前楚压制的江湖势力开始抬头,处处跟司马家不对付,不在明面上造反。 但就是搞事! 一点一点的蚕食朝廷,增强自身实力。 可以说,从司马家建立皇朝,向着江湖各大仙门及势力妥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座皇朝会在有朝一日崩塌。 很多人都在推波助澜,也在暗中积蓄。 虽然....比很多人预料的早了太多太多。 是的,其实很多势力都没有想着现在就造反的,他们觉得司马家还能再撑个几十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先是道神宫大闹京城,致使皇家威严丧尽。 让很多人意识到,司马家其实....也就那样。 连一个道神宫都留不下,谈什么坐稳天下? 很多人觉得梁山之战是天下大乱的起始点,是推动最大的一次,但实际上,在明眼人看来,自道神宫大闹京城全身而退,且朝廷还奈何不得道神宫的时候,司马家的灭亡就已经开始加速了! 北蛮七十万大军入境,北凉王携军三十万共赴国难,借助武当山和凉州江湖的力量打了个两败俱伤。 朝廷却在坐山观虎斗。 更是让人彻底看清了司马家的心胸。 连容人之量都没有,宁予外贼,不予家臣,甚至刻意削弱,这样的人,也没有资格做上中原皇朝之主。 但凡你的吃相别那么难看,很多人包括一些军将官员,也不会说什么。 可... 真的太难看了! 在各方势力暗中推动之下,朝廷直接在北方丧失了人心。 这是推动如今天下大势的第二步。 凡事就怕比较。 很多强者都是从前楚活到现在的,对于前楚很多人虽然也曾猛下刀子,暗中蚕食,但对于项家人的心胸是真的佩服。 楚太祖太过久远不谈,五百年的伐妖之战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那时候大楚历数百年之余烈,达到了真正的巅峰,几大仙门助阵,称得上是横压天下,就算是西域灵山也不敢跟朝廷对着干。 但武帝直接下了一个决定,趁着皇朝鼎盛,悍然对南疆妖族动手,硬生生打垮了妖族五百年不敢北望。 这是一个节点,项家由此一战由盛转衰。 直至数百年后灭亡。 可即便是在灭亡的时候,项家在南北两边的边境的部分实力,也没有回援过。 这或许不是决定性的力量,可其心性一看便知。 试问,司马家....有这样的魄力和心胸吗? 所以,陈渊才会觉得,立国之初的大晋,就已经开始走向了灭亡的方向。 梁山一战,惊天动地。 连司马家的仙人手段都奈何不得梁山,这样的朝廷怎么会让人不心生贪婪? 这是天下各方云动的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不过旬月时间,蜀山再动。 蛰伏了五百年的妖族再度露出了獠牙,只不过被蜀山硬生生打退了,而这,也称得上是里程碑式的一战。 蜀山、道神宫、碧游宫、三大势力暗中疑似结盟,已经赤裸裸的展现出了自己的野心,那些人更是有些忍耐不住。 偏偏.... 就在这个时候,朝廷亲自推了一把,想要祭天,成为人皇! 这一下,各方势力再也按耐不住了。 很多人都清楚,只要将祭天给搅黄了,那....就是天下大乱的开端! 下一个定鼎中原的人,也将出现。 在种种事件的推动之下,天下万民已经对朝廷失去了信心,也不想跟着这样的朝廷继续卖命。 不止是江湖在准备,其实官场上面也在准备。 朝廷收拢势力,退守中原四州的事情瞒不过有心人,调离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那他们剩下的那些人呢? 当炮灰吗? 很多人不甘心! 州牧、偏将、都尉、乃至是朝廷最为忠心的各级巡天使,其实也都在暗中的勾结各种势力,这也是陈渊轻轻松松收服了不少人心的原因之一。 可以说,在景泰宣称祭天晋位人皇的那一刻起,所有的野心家都开始在准备了! 但,这些反应,景泰会料不到吗? 神京城,后宫。 春华宫内。 杨贵妃端正的跪坐在上首位置,下面左右两方则是四皇子司马恪,以及长公主平阳,而他们这些人的脸上无一例外,都没有一丝喜色。 确切的说,不止是春华宫内,整个后宫,乃至整个皇宫都是如此。 江湖上暗流涌动,不,确切的说是明流涌动,很多人很多势力都在对皇帝的祭天一事,口诛笔伐。 朝中文人有硬气者,直接上书,但结果要么抄家流放,要么就是官阶被废。 几十万京城禁军,万余巡天卫,牢牢的镇压着一切不臣之心。 天...要变了! 而一旦变天,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皇族子弟,后宫妃嫔。 杨贵妃心中不安,想要找一个依靠,但...那人不在京城,且也没有被密诏会京,依然还在南方做官。 而这,其实也已经表明了一些事情。 陈渊....也想反! 而将宝压在他身上的杨贵妃母子,怎能安心? 司马恪甚至这几日都在做噩梦,生怕陈渊揭竿而起,而跟他关系密切的自己,也会被直接打为废人。 杨环玉也会被赐下三尺白绫,一杯鸩酒。 “恪儿,他...那边回信了吗?”
杨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强行保持着镇定开口问道。 司马恪确实身躯僵了一下,缓缓摇头。 “母妃,别白费心思了,陈渊本就是个有野心的家伙,之前父皇赐婚,更是将矛盾激化,他....”平阳公主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经表明。 她一直都在关注章府的二小姐,自从前几日发现她莫名没了踪迹之后就知道陈渊日后想要做什么了。 不过她没有去检举。 一个是没有必要,朝廷上下知道此事的不在少数,但因为章彦通的原因,没人去查,也没人敢说。 皇帝或许也不在意。 另一个,则是她也不想举报。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 杨贵妃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更加的焦躁不安,沉默了许久,目光转向了一向很有主意的平阳问道: “平阳,现在咱们该....怎么做?”
就算是她对陈渊颇为倾心,更是有入道之交,可....在这种时节之下也清楚,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他不会也不可能逃去蜀州。 “静观其变吧。”
平阳公主轻声道。 她有些心计,也有些手段,但这些跟天下大势比起来,差的太远。 就她那点力量,连一个化阳真人都没有,用什么掌控局势? “皇姐,真的没有他法了吗?还有两日,可就是....祭祖了。”
司马恪忍不住说道。 “皇弟,你也太高看我了,中原大乱,能上桌的势力至少都是一位真君,我拿什么去搅动风云?你们与其暗自揣测,不如就放下心来,要么父皇成功,朝廷再定中原,要么就是大乱一起,吾等或囚或死。”
“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有。”
“什么?”
司马恪和杨贵妃均是眼中一亮。 “两日之后,陈渊大闹祭天,死于父皇手中,且父皇成功晋位人皇,如此,咱们一家可保平安。亦或者,陈渊威压天下,你们之间的那点关系,也可保命。”
平阳公主瞥了一眼母妃淡淡道。 杨贵妃脸色下意识的低头,不知道自己和陈渊的那点事儿,是怎么被平阳所得知的,实在是....有点.... 刺激! “开....开什么玩笑。”
司马恪苦笑了两声。 他承认自己这个假父有点手段和天赋,但怎么可能能够威压天下? “据传陈渊修为不过炼神而已,怎么可能敢来京城呢?”
杨贵妃轻咳两声,根本没有提陈渊能不能威压天下。 很明显,她也不相信自己的这位道友。 “他实力不知如何,但...两日之后的祭天大典,他是一定回来的,且还会闹出不少动静。”
“如何能够笃定?”
“静看即可。”
平阳公主略显神秘的笑了笑,脑海中却想起了双河观中的那个女人,她虽然不是陈渊的女人,却是姜河的女人。 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势必会来! 平阳公主敢完全笃定! “皇姐既然如此笃定,为何不去禀报父皇?”
司马恪开口道。 “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去吧。”
“我....” 司马恪语气一窒,想去,但想了想陈渊的面孔又压制住了。 没必要,也...不想去。 “哎,这天下,就不能安稳几年吗....” 见自己最有见识的女儿都如此说,杨贵妃也只能轻叹一声。 再有几年,指不定恪儿就在陈渊的帮助下做上太子之位了,而她....与他将成为更深层次的道友。 没了那转轮之物,她倒是日渐空虚了。 闲聊了一阵,平阳公主逐渐有些不耐,起身告辞。 一旁的司马恪见了,随口问道: “皇姐去忙什么?”
“去忙点感兴趣的事儿,之前总想着其他念头,现在倒是放下了。”
平阳笑了笑,拖着长裙缓缓离去。 父皇在此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势必是有些谋划的,而一旦天下定,她估计就得外嫁了,也不知是蛮子还是臣子。 一旦天下大乱,那....更没有她的转圜之地。 权谋,终究比不过武道。 司马家立国之初就有了隐患,一旦天下彻底乱起来,任凭其亦或者君王有再大的谋划,也免不了覆亡一条路。 此乱,非人力所能挽回。 所以啊,趁着还有点时间,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吧。 可惜了,陈渊没有接纳她。 就算是有心造反,其实也没必要顾忌她的身份,其实....她也挺想造反的,想坐一坐那九五至尊的位子。 还能成为一个贤内助。 可惜了,可惜了。 这么多年,能入她眼的男人,也只有这么一个。 要是嫁给蛮子或者看不上的那些人。 倒不如病逝于家中。 也不知那家伙,听到她的死讯时,会不会黯然神伤,哪怕只是一刻,其实平阳公主也挺高兴的。 看着皇姐逐渐远去的背影,司马恪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皇姐之前不逊男儿的自信没有了,倒....更像是一个待嫁闺中的女人。 ...... ...... 皇城,观星楼。 景泰缓缓睁开眼睛,眉心之上闪过一抹神秘的纹路,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身前有一尊白玉香炉。 香火之气弥漫房间,仿佛将其映衬成为了一尊高高在上的神。 在其身边,放着一杆笔,那是吴道子的风云笔,他的元神也寄托在上面,亲眼见证了景泰这么多日的变化。 心中为之震撼。 “画圣,且看朕是如何中兴大晋,位比仙神的,时间....快到了啊,也不知道你说的讨公道的人敢不敢来,呵呵,倒真是还有点期待。”
谋划已成,天命在我! 这...便是他的自信来源。 ———— 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