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平安客栈。
房间内。
齐越三人在玩扑克牌。
王朋出一对10。
赵振海说：“过。”
王朋斜了他一眼：“对10就过？你也没啥牌呀。”
赵振海说：“这叫战术。”
王朋嘿嘿笑着说：“打个牌，还扯到战术了……”
齐越说：“我也过。”
王朋出了一对4：“还管不上吧？我手里全是对儿。”
“把你狂的，管上！”
赵振海出一对k，然后问：“队长，咱们啥时候回去？”
齐越说：“明天。”
赵振海说：“那个姜举人，到处跟人说，治安所包庇杀人犯，扬言要去滨江见白厅长，说什么实在不行，他就去新京告御状。”
王朋笑道：“你怕了？”
赵振海瞪了他一眼：“我怕他？姜钰瑛勾结抗匪，袭击警务人员，我是出于自卫开的枪……”
砰！
突如其来一声枪响。
齐越说：“碉楼方向。王朋，去看看怎么回事。”
王朋答应着，戴上帽子穿上外套，匆忙出了屋子。
十几分钟后，随着汽车刹车声，王朋回来禀报：“队长，没啥事，是民团开的枪。”
莲花镇周边地区，并不是只有轰天雷一伙土匪，十几个人的小绺子也不少，担心他们趁虚而入，民团特意安排了留守人员。
“为什么开枪？”
齐越问。
王朋说：“我去碉楼问过了，民团的人说，听见有人喊救命，好像是小树林那边，他们朝天开了一枪，然后就没动静了。”
“小树林？”
齐越心里一动。
赵振海反应很快，立刻说：“会不会和铁柱有关？”
“走，过去看看！”
齐越起身就走。
赵振海和王朋紧随其后。
十几米高的碉楼，位于进出莲花镇的必经之路，与石桥村遥遥相望，再往北是龙王庙方向。
“干什么的！”
哨兵厉声喝问。
王朋说：“是我。”
王朋刚刚来过，哨兵认识他，赶忙从碉楼垛口下来，扛着辽十三式步枪，小跑着迎上来。
王朋问：“有异常吗？”
哨兵说：“一切正常。”
齐越说：“听见有人喊救命，你们没去看一看吗？”
哨兵说：“看过了，啥也没有。”
齐越问：“进林子了吗？”
哨兵说：“没进林子。手电筒一照，看得清清楚楚……”
王朋说：“你们就是嫌麻烦！”
哨兵嘿嘿笑着，等于是默认。
碉楼距离小树林大约五十米远，远远的望过去，除了月光下的皑皑白雪，什么都看不见。
……
齐越三人下了车，分散开四处巡视，互为掎角之势，踩着厚厚的积雪，朝林子深处走去。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老耿头声音远远传来。
王朋惊呼了一声。
齐越快步来到近前。
赵振海也跑过来。
一具尸体埋在积雪中，王朋光顾着四周，没留神一脚踩上去，才知道里面藏着个人。
死者是一名男性，脸上血肉模糊，看着触目惊心，用钝器反复击打，才会造成这种效果。
赵振海说：“如果不是深仇大恨，没必要弄成这样，打烂死者的脸，是不想有人认出他。”
齐越看了一会，虽然死者的脸被打烂，但多多少少还是有迹可循，于是说：“把他帽子摘了。”
王朋摘掉死者的棉帽子，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得十分清楚——扁铲一样的脑袋，特征明显。
“这、好像是马楷……”
赵振海很惊讶。
齐越说：“应该是他。”
王朋在马楷身上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于是说：“就算有啥，估计也让凶手拿走了。”
赵振海说：“奇怪，怎么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呢？”
林子里格外的冷，没人来这种地方，民团的人也没进来，雪地里除了齐越三人的脚印，另有一行清晰的脚印延伸向远处。
经过对比，鞋印和马楷的鞋印纹路完全不同，正常来说，这是典型的杀人抛尸现场。
齐越说：“碉楼能听到马楷喊救命，杀人现场不会太远，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分头找。这件事透着古怪，是谁杀了马楷呢？”
王朋说：“铁柱死在这，马楷也死在这，确实古怪……”
其实，齐越已经在怀疑，发生在莲花镇的一系列事情，包括马楷的死，很可能和山鬼有关。
另外就是，此地一片旷野，要说附近另有杀人现场，几乎不太可能，现在才七点多钟，凶手被人撞见的几率不会比抛尸更小。
有道是，杀人容易抛尸难！
齐越断定，小树林就是杀人现场，至于说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是因为凶手的脚印覆盖了马楷的脚印，所以被认为是杀人抛尸。
只是，凶手为什么要打烂马楷的脸呢？难道真的像赵振海所说，凶手不想有人认出马楷？
问题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
此时。
龙王庙偏厦，李道士在吃晚饭，饭菜很简单，两个玉米面馒头，一碗白菜炖豆腐。
“叔，我回来了。”
李铁嘴推门进来。
李道士又惊又喜：“是福文啊，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刚吃，你等着，我去拿筷子。”
李铁嘴把卦幡放在一旁，从褡裢里拿出两包点心，扶着李道士坐下：“叔，别忙活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吃你的，不用管我。哦，这是清华斋的酥皮龙凤饼，滨江就只有大罗新有的卖，您尝尝。”
“你也是有心了……”
李道士倒了一杯热水，放到李铁嘴手边：“喝点水，暖和暖和，这满洲国哪都好，就是太冷。”
李铁嘴问：“叔，看您这意思，打算在这常住啊？”
李道士说：“常不常住，不在于我，而在于你。”
李铁嘴一愣：“在于我？”
李道士说：“你以为，我愿意留在这苦寒之地吗？唉，无量天尊，修真修心，道法自然，修行了半生，终究还是为世俗所牵绊……”
门一开，周毅走了进来，看着一脸惊讶的李道士，微笑着说：“以前，我听福文提起过，说他有一个当道士的叔叔，上次来的时候，我一看您的长相，就知道肯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