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小四嫁过去了,那嫁过去的人是谁呢?扇文殊在赶往后庭的路上,和余氏想到一块去了。方才踏进扇秋秋的房间,就见余氏迎面跪到地上,她说:“夫君,都是妾身没有管好四儿,才让她这般胡作非为,将五儿抛弃在城南旧院险些冻死了不说,妾身竟然还没发现她竟然自己服药拖延婚期,还将奄奄一息的五儿给换嫁过去镜王府。夫君,您惩罚妾身吧,妾身有错,妾身错的太离谱了。”
余氏比扇文殊先到。扇秋秋的口供菩提并没有设什么障碍。余氏一问,扇秋秋就竹筒倒豆子呼啦啦的全说了。当着相爷的面,又见扇秋秋的脑子还没彻底清醒,余氏便将菩提在旧院的事通通推到了扇秋秋一个人的身上。她很清楚,即便扇秋秋以后彻底清醒了,就她那胆小的性子也不敢对自己的话有丝毫的反驳。可她,偏偏漏算了一个有关口供的重要环节。扇文殊稍稍有些放下心来,着手将余氏扶了起来,说:“皇上并没有要求着本相非要嫁哪个闺女过去。况且,这菩提的小名就叫小四儿,本相早先属意的便是她,说她是四小姐,自然也不为过。眼下先将秋秋安置起来,你亲自来办,挑几个得心的下人照看着。小四儿不是奄奄一息了吗,为夫也想为她医治,可她已嫁作人妇,自是成了夫家的人,一切身体发肤都是属于镜王的,本相不好逾越。至于婉宁,暂且不跟她说。”
随后,扇文殊看过屋内众人,下令:“今日的事,谁都不准泄露出半个字,若不然,本相有的是法子训诫你们。”
“是,相爷。”
扇文殊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他的想法余氏自然明白,在他看来,菩提是死定了。而他要做的,就是联系镜王府的眼线,菩提一死就暗中将秋秋送过去。左右镜王府明面上得有自己的人,都是闺女,哪个不一样呀。红花前去用餐的时候,恰看见翠柳左拥右抱的早已乐不思蜀了。后者自然也是看见了她,便媚笑了一声说道:“姐姐不是不过来吗?想来这会子可是后悔了吧。”
红花微微一笑:“我只是饿了,过来稍吃些东西,回去的时候给小姐带上些饭菜。”
翠柳不以为然。恰看见王府带刀侍卫统领吕梁看着红花的目光灼灼,便打趣道:“姐姐好生厉害,这才多久呀,就把我们的吕统领迷得不像话了。”
经她说罢,厅内的诸多侍卫哄堂大笑。甚至还有崔得他俩拜堂成亲的。红花真真是憋着一肚子火,真想将这该死的翠柳撕个稀巴烂。但明面上她却是咬了咬嘴唇,眼眶里含着泪珠,眼睛红红的,那副姿态,我见犹怜。侍卫们一见,便也都陆续不哄笑了,皆是一个个自称哥哥的安慰着。有的忙为她盛饭,有的忙为她倒水,好不殷勤。霎时,翠柳身边没人了。翠柳很是生气。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在说什么做什么针对红花的话和事。她硬是瞪着愤怒的眼睛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是夜,凉如水。菩提都快饿死了。心想着这个红花去哪了?不就吃个午饭吗?不是说会带午饭回来吗?怎么这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她兀自愤愤的走下了轿,毫不矫情的扯下了红盖头。两只眼睛四下观望着。瞧见身前有口井,她就想起了关于那个镜王的传言,十一岁跳下井里迄今为止整整十年就没出来过。我的天?就冲他府上这些奴才,他不还得饿死了呀。即便不死,也难有好了。“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捎带上你吧。”
说干就干。菩提今儿一早就想这么干了。麻溜溜的脱下了喜服,卸下塞在腹部的包裹,掏出一身淡紫色的秋裙穿在了身上,随后将喜服连同身上的首饰打包起来,麻溜溜的溜出了镜王府的后门。镜王府的暗卫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大肆肆的在没有任何屏障的院子里换衣服。菩提来到街上,先是去当铺将首饰喜服当了。怀里揣着八千两银票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她小心翼翼的乐呵呵的。随后她进了一间药铺买了一些药草和一些制作丸药的东西,且在旁边的店铺买了火石和蜡烛。她不是一个靠吃山空的人,目前那些嫁妆还不属于自己,自己想要在这个世界活的更好更自由,就得赚更多更多的钱。菩提相信,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无论国家还是家庭,金钱永远是举足轻重的地位。最后,她在一个小摊边,买了两份混沌和十多个肉包子,还在一家酒楼里买了四斤的熟牛肉。她总说自己是无肉不欢的高级动物。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这个充满着禅意的名字。“杀生呀,造孽呀!”
嘴里念叨了两声,着手夹起一片熟牛肉塞到了嘴里。那醇香的口感令菩提高兴的落泪。回到王府后门的时候,菩提一拍脑门,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随后她原路折回,再回来,肩上多了一捆粗粗的麻绳。偷偷的溜进了王府。回到了井边,菩提依着记忆将麻绳的一头绑在了井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随后将绳子的另一头甩进井里。井中假寐的镜王一抬眼,也仅仅是一抬眼,而已。菩提攀附在井口,两手抓着麻绳,两脚蹬着井壁,一蹬一荡一下一蹬一荡一下,终而复始始而复终许久,菩提终于下到了井底。松开抓着麻绳的手,她拍了拍心口,嘴里叨念着:“这双脚着地的感觉真好。”
稍稍喘息了一会,五脏间尽是霉臭之味,且还夹杂着一些莫名的腥味。让人闻得想吐。菩提打着火石点亮了蜡烛,卸下包裹里的药材,取出当中的几味一同塞入口中,恶心的感觉这才有所缓解。随后,她开始打量着井底,脚下也紧跟着眼睛迈着步子,井底有水滩子,有水草,有石头。最后,她停在一个瘫坐在地的人影身边。“你是镜王。”
她问,却是肯定。亦是震惊。从未想过一个人竟是惨至此,还是十年前叱咤百里大陆的战神镜王。长长厚厚的黑发打结黏糊在一起,纠结得像一条胳膊粗的黑蛇。双眼紧闭,脸上是横七竖八的伤痕,看起来脏脏的,衣衫破烂,仅仅能够遮盖腰下的一段,露在外头的皮肉亦是伤痕累累,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