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 宁渺准时结束培训课,多一分钟都没有。 队员们意犹未尽,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的时候,宁渺嘱咐他们下去好好练习之后,跑得影儿都没了。 还真是一点班都不想加。 对于宁渺而言,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就是她的对公工作时间,除此之外,都是她的私人时间。 她离开协会的办公楼,坐上来接她的车,前往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 锦园。 这座小区位于帝京的中心地带,旁边就是帝京比较出名的CBD和中心公园,上高架就直通机场,而且离青大和帝大的主校区也不远。 里面只有复式和平层,专供有钱人, 很多大老板、明星与富二代在这里买房,环境和安保都是一流。 宁渺本来就有意在这里买房,方便以后上学。 后来温引章送了她很多房产,大到各种豪华庄园,小到各种城里的精装楼房,一栋一栋地送,其中就有锦园的房子。 也就是说,锦园里一共十八栋小洋房,其中一整栋都是宁渺的。 宁渺早就派人改装好了,并把她的人给安排了进去。 绝对安全。 今天接她的司机是亲信,但见宁渺今天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略有些出神,似乎兴致不高,亲信全程都绷紧了神经,生怕出什么差错。 车辆到达锦园,宁渺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冲了个热水澡,穿着闲适的家居服,站在玻璃窗面前看雪。 窗外,高楼长街,灯火通明。 房间却没亮主灯,只留了一盏床头夜灯,昏黄的光将她的身影映照在玻璃上。 宁渺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凝视良久。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知道她自己一直都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当然在所有的利己关系中,她从未亏待过任何人,基本可以做到皆大欢喜。 那么秦禅对她而言,又是什么呢。 有位哲学家曾说,他人即地狱。 每个人都在想与人交往时,争夺主体性,成为关系的支配者和主导者,并努力从他人的支配中解脱出来。 她对其他人一向是这样。 对秦禅也是这样的吗? 外在的客体? 利用的玩物? 宁渺点开电子手表终端的屏幕。 新的,由于之前的手表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太陈旧了,她重新组装了一个,看起来崭新又精致,还是最简单的银色。 新的手表取消了表带键盘,改换投影键盘和投影屏幕。 她将投影打开,面前的玻璃上显示出一份电子模拟地图。 上面有一个光点,在七星湾。 那是秦禅的位置。 宁渺明白秦禅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也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只是一直都在纵着她而已。 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不淡薄,也不逾越。 那样一个强势杀伐的男人,那样一个骄傲高傲的男人,却心甘情愿地落入她的圈套,遵守她的游戏规则。 真是难以明白的感情,宁渺想。 她关掉地图投影,给秦禅拨了个电话过去。 七星湾。 一家消费昂贵只供权贵的高档酒楼。 顶楼包间,坐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都是家喻户晓的企业家和金融资本,无一不是身价百亿。 然而坐在首座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卷着白衬衫的袖口,露出昂贵的腕表与沉香珠,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青筋分明,展现出男人的力量。 一双深邃长眸沉淀着矜贵和冷冽,如同杀伐的古代王侯。 在这一堆老江湖老狐狸面前,秦禅的年龄显得格外年轻。 但没人会因为年龄而轻视这位尊贵的男人,隐形首富秦氏古族的继承人。 如今秦禅回族,地位越来越稳定,秦龙途也在逐渐放权培养他的能力,让他渐渐扩展人脉,早点接手家主之权。 所以秦禅这个局,反而是他们这些人高攀了,是他们和秦氏古族打好关系的机会。 酒桌上觥筹交错,秦禅喝了一些酒后,酒桌上气氛正好时,他突然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匆匆离开了房间。 无数人面面相觑。 特助秦寒连忙站出来,客气地解围说:“抱歉,秦先生有急事要处理一下,各位不用等他,请继续用餐。”
但秦寒心里门清,能有什么急事? 秦禅只给宁渺设置了特关,来电就是振动提醒,确保随时可以接到宁渺的电话。 如果是在特殊场合,手机暂时由秦寒保管,秦寒看到是宁渺的电话,也得代为接听,第一时间知道宁渺的诉求。 走廊。 保镖们远远地在楼梯口和电梯口站岗与巡逻。 秦禅接通宁渺的电话,冷冽低沉的嗓音自动放缓:“喂?”
电话那边却没有说话,很安静。 隐约只有近乎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渺渺?”
这时,电话那边才轻轻回了一个:“嗯。”
宁渺拨通电话后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她困扰的那些问题,她心里的思考与观念说出来没有意义。 或者她仅仅是想听一听秦禅的声音。 秦禅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低落,微微敛眸,嗓音如常地磁性问道:“怎么了?”
宁渺看着窗外的雪,密密的,将辉煌的灯火都模糊了起来,“想给你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她低声道:“会不会太打扰你了,你应该在应酬。”
男人认真的嗓音通过听筒穿出来:“你比这些事情更重要。”
宁渺轻轻勾唇。 多么认真的感情啊,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秦禅的真心与实意,感受到他的炽烈与热忱。 她何德何能。 秦禅曾说过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爱,手把手地,一点点地教会她体会这种情感。 可相比秦禅的感情付出,她这点微薄的悸动显得多么虚情假意。 但要她产生更多的感情,产生世俗所谓的爱,她偏偏缺少了爱的原料。 她的心天生是空的,冷的,给不了太多,那又怎么办呢? “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宁渺仍然看着窗外,嗓音甜甜的,轻轻的,“帝京今晚暴雪,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雪。”
“这些雪花在唱歌。”
“它们在唱一首很好听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