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心说这些话心如刀绞,可是人是群居动物,不能只关注自己不去考虑别人怎么想的。虽然好多鸡汤都曾经告诉我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可是现在亦心对在这样的环境中一直坚持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感到了疲惫。所以虽然听出了胤禛语气很不好,也知道他生气了,但是亦心却抬起头,直视着胤禛:“当然,这事儿我想了好久了。”
胤禛盯着亦心看了一会儿,见她不像是开玩笑或者打趣什么的,转身直接离开了。凌厉的眼神,和森寒的气息让下人们都簌簌发抖。“青禾,我歇会儿,没事的话不要叫我。”
“奴婢知道了。”
本来青禾是想劝劝亦心的,但是终究没开口,因为亦心有点性质缺缺的。虽然说休息,但是亦心躺在床上却也说不着,平躺着抬手打在额头上,虽然没有人在,但是也用这样一个动作遮掩住自己的情绪。本来今天该是庆祝他称为亲王呢,但是家宴……胤禛回到自己的房里后,还没来得发脾气,就听到苏培盛小声的提醒他:“爷,家宴……”“不去。”
不容置喙的语气让苏培盛也不敢再说什么。胤禛一想到亦心说的那些话,就感到气愤,还张罗着给自己纳妾,她真是大方!心里的烦闷无法排解,胤禛掐着腰在屋里转了几圈,苏培盛又进来了,门一开,寒气瞬间就挤了进来,让本来闷热的屋里瞬间清爽了几分,但是刺骨的寒意好像是刚才亦心的态度一样,让胤禛本来火热的心变得冰凉。于是苏培盛就成了胤禛的出气筒:“混账东西,一趟一趟的做什么!”
“爷,家宴撤了,那爷在哪个院子用膳,奴才好吩咐他们就准备。”
苏培盛的话问的小心翼翼,胤禛本想发火,但是亦心的话再次在他的脑海中里回想,默了下,压抑着性子说:“告诉武氏,爷去她院子用膳。”
虽然奇怪,但是苏培盛还是赶紧的去吩咐了。胤禛想着既然亦心把自己往外推,那不如就遂了她的愿,他还就不信了,看最后谁先坚持不住!虽然吩咐苏培盛的时候显得有点随意,但是胤禛还是迅速的在脑海中把府里的女人都过了一遍,选中武氏是他觉得以后麻烦最小。都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家宴肯定是没有了,所以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都开始吩咐摆膳了,当武氏听到苏培盛来传话的时候,她惊讶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苏培盛走了之后,连忙让自己的丫鬟掐自己一下,以判断自己是不是臆想的。丫鬟虽然没用力掐,但是武氏还是“嘶”的叫了一声,然后揉了揉自己的手背,“我不是在做梦!”
“回主子的话,不是做梦,苏公公说了,一会儿爷来主子这里用膳。”
“那还不赶紧去吩咐厨房,准备些王爷爱吃的。”
“奴婢这就去。”
武氏是大大咧咧的,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之前对胤禛好像也的确没了期待,但是这突如其来掉馅饼的事情依然让她的心思活泛了起来。趁着胤禛没来的时候,赶紧在梳妆镜前照了照,又比划着往头上戴了朵花,多戴了只簪子。“爷吉祥。”
胤禛来了之后,武氏殷勤的请安,然后期盼胤禛能发现自己其实也是明艳照人的,但是胤禛的眼光好像从来没在她身上停留。这让精心打扮了的武氏难免有些失望,心里的那些旖旎也淡了,想着安静的陪着胤禛吃完这顿膳食就好了。谁承想,安静到尴尬的吃完膳食,胤禛不仅没走,而且看样子还好像要准备留下来了。这让武氏已经不抱希望的心再次升起了期待,“爷,晚上……”“今儿个爷就歇在这边了。”
简直太受宠若惊了!武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她双手攥了攥,然后波光流转的看着胤禛,缓缓的上前,准备替胤禛更衣,但是手还没碰到他的时候,胤禛就不动声色的错开了。“让人把炕上收拾一下,爷就歇在那儿了。”
“呃?”
惊喜来的太快,但是失望也太迅速,武氏攥着的双手一直都没松开,一开始是惊喜和紧张,现在是无措和失望,“怎么能让爷睡炕上呢,奴婢给收拾一下,爷还是睡床上吧。”
“爷睡不惯别的床。”
武氏一滞,别人……多云淡风轻但是却杀人无形的词啊,她咬了咬唇,然后去转身去收拾了。说句实话,胤禛的情商虽然不算高,但是却也不低,之前武氏想要给他更衣,他不是没看出来,甚至他是想默认她的动作的,但是她刚一靠近,她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儿就让胤禛忍不住烦躁。他发现什么都没做呢,就开始想念亦心清清爽爽的味道了。但是进来这个院子,是他自己的选择,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不会就这样离开。哪怕不考虑武氏,胤禛也想让亦心看到自己的决心。虽然只是肤浅的表面的决心。后宅的女人说起来是不能干涉爷的决定,但是胤禛每天在哪个院子过夜她们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没在亦心那里,破天荒的去了别的地方,其余的人怎么能不关注呢。就连没想打听的亦心都知道了。睡不着,被青禾叫起来吃了几口饭,亦心就再也没什么心情了。天气还冷,屋子里的炭火还烧的很旺,暖融融的,但是亦心却感到憋闷。“主子,都这个时辰了,你去哪儿啊?”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风呼呼的刮着,干冷的让人的肌肤起皮,没出门都听到了外面的风声,但是亦心还是裹了裹自己的披风,“赏月。”
这么风雅的事情,亦心以前是不屑做的,但是现在……却成了她的借口,青禾奇怪,甚至猜到了点,但是为了亦心着想,她还是开口道:“主子,外面起风了,白天的时候,你跳下湖里,受了凉,现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省的风寒了。”
“我现在没事,再说了,如果风寒了,即便我不出去吹风,现在也已经风寒了,所以无所谓。”
“可是……”亦心转身,冷肃的看着青禾:“青禾,我是主子。”
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青禾说话,在她看来,青禾虽然是伺候的丫鬟,但是经历了这多,亦心早已经把她当成是朋友了。青禾也知道亦心的态度,现在她这样子,青禾知道亦心是真的生气了,就没再多嘴,跟在亦心后面出去了。白天的时候,花园里是狼藉一片,现在虽然还没收拾好,离往日的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这种狼藉的凄凉反而让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夜变得更加的清冷了。耳边是呼呼的冷风,亦心拉紧脖子上的貂,仰头看着天空,漆黑如墨中繁星点点,也别有一番光景,空气似乎是通透的,比现在的帝都几乎天天是雾霾好多了。但是亦心却感觉不到神清气爽。甚至比在没穿越的时候,天天雾霾的帝都还让人赶到窒息。但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亦心的心砰砰直跳,她祈祷着,希望是自己想的人,刻意不去转头看,怕太早失望。然而慢慢走进的人却没感知亦心的想法,出声叫了一动不动的人:“亦心……”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亦心闭了闭眼睛,想要转身离开,但是想着自己是坦荡的,就转身,微笑的看着邬思道:“好久不见。”
乍一听,邬思道有点楞,随即垂头笑了笑,的确好久不见虽然他现在依然住在胤禛府里。自从亦心和无暇遇险再次回来之后,好像还真是一直没见过呢。“好久不见。”
两人都坦然的说出了久别重逢见面的官方话。说完之后,亦心也笑了。之前一直避着邬思道,因为他对自己的感情,现在看到他这么的坦荡,亦心觉得好像是回到了当初在现代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只是有点物是人非。也多了些唏嘘。“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
看着被风吹起一圈圈涟漪的湖面,亦心听到邬思道的话侧头看了他一眼:“是吗?”
“其实这不是正常吗?宫斗戏里不都是这样子吗?”
这样轻松的话题似乎好久没聊过了,哪怕是和无暇也没聊过,虽然都是穿越而来的人,但是毕竟不是同一个时代,还是有些话聊不到一起的。但是邬思道却有点不同。“可是自己看和亲身经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那时候自己只是吃瓜群众,看不下去,最多在评论里狠狠的飚几句狠话就好了,现在我身临其境,正在一天天的经历着那些,甚至自己的孩子随时也可能有危险。”
邬思道不是现在不喜欢亦心了,而是自从宋氏说是冲喜,把自己的丫鬟嫁给邬思道,而且那个丫鬟被吓死之后,邬思道就知道自己必须克制对亦心的感情。后来亦心又经历了危险,让邬思道再次意识到自己要是克制不住感情的话,那带给亦心的就是无穷的灾难。而现在亦心这样的伤心,似乎走进了死胡同,邬思道虽然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他也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于是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