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那个人。齐妙妙远远看到精美奢华的轿辇旁陪侍的是大内。大内只为一人服务,那就是……“姑姑,快退后,是王上的仪仗。”
小梳子拖着齐妙妙站在凤阳阁大门一侧,双手搭在腹前,微微躬身,目不斜视,显得小心谨慎。队伍缓缓进入凤阳阁,齐妙妙终于明白这儿为何要修得这么宏伟了。“吃个饭都如此大阵仗,来百把个人伺候,不大哪里站得下呢?”
夏王宫夸张的风格在齐妙妙这里越来越合理了。她神游天边,没发现轿辇已然停在了她身旁。小梳子见状忙拉她扑通一声跪下,招呼道:“见过王上。王上万安。”
“王、王上万安。”
齐妙妙跟着打招呼。轿辇里静寂无声,仿佛没人。“啥时候说平身啊……”地面不甚平整,跪在上头齐妙妙生不如死。不一会儿她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平缓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双颊红得像再一次自然“上妆”。“妙妙娘子可喜欢寡人给你取的称号?”
君王突然发问,声音有点儿耳熟,可齐妙妙注意力全在膝盖上,想不起来。“不、不喜欢。”
她直话直说,是心声,也是气话。都这个时候了还拉家常!腿痛!“放肆!”
又一个和红姑一样,主人没发话就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首当其冲跳了出来。是大内。只见他拂尘一甩、白眉一挑,一副凶神恶煞想把齐妙妙生吞活剥的模样。轿辇里的人摆了摆手。大内弯腰退下。“那妙妙娘子给寡人说说为何不喜欢呐。”
夏王还在掰扯这些有的没的,齐妙妙额上的汗珠已经豆大了。她忍无可忍,问道:“王上,奴婢可否站起来说话?”
她居然没正面回答夏王的问题,反而顾左右而言其他。大内看不下去了,想要夏王惩戒她,可转念一想,夏王待她如此特别,她定然前途无量,便罢了。“都起来吧。”
夏王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摆摆手,拨弄得珠帘掀起了一角,齐妙妙隐隐约约看到他一身黑袍,不怒自威,但脸不甚分明。跪久了起不来,小梳子干脆单手扛起了齐妙妙。不说还以为齐妙妙刚在战场上负伤了。“可有碍?这是怎了?”
夏王显得殷勤又亲切。“没事。”
齐妙妙揉了揉膝盖,说:“缺钙。牛乳补补就好了。多谢王上关心。”
“那说说吧,为何不喜欢称号?”
齐妙妙只得应付,“四个字不够简洁。像红姑、大内,两个字多顺口。小宫女们叫我姑姑就挺好。”
“原来如此。”
夏王又问:“那寡人以后叫你妙妙如何?宫人们还是叫姑姑?”
齐妙妙心想这不是瞎折腾吗?刚取的称号又取消,简直是朝令夕改。可脸上她不能驳了夏王面子的,遂恭敬地说:“谢主隆恩。”
这算是接受了、妥协了、答应了。轿辇重起,仪仗开始缓缓入内,简短的谈话结束。“妙妙一路吧,帮寡人布菜。”
“啊?”
齐妙妙想起上次帮商婳祎布菜闹得她积食一事。虽然不知者不罪,但在齐妙妙心里留下了阴影。她生怕没伺候好贵人会受炮烙之刑。“大胆奴婢!还不赶紧跪谢皇恩浩荡?你何德何能,有幸帮王上布菜?”
“是是是,大内说得是。”
齐妙妙悄悄白了大内一眼,心想前面这老头还说她和他平起平坐,这会儿又狐假虎威,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她,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过这是其次。关键是夏王突然一掺合,局面似乎变得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