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这东西在计划经济时代并没什么太大的卵用，没有票什么也买不着，擦屁股都嫌硬。 这个年代的物价水平极低，每人每月五六块钱生活费就能保证生活，只要家里人口不是特别多的，一个正式职工的工资足够一家子使用，还能小有结余。 普通老百姓之所以过得穷苦，并不是缺钱，而是缺票，缺少购买物资的凭证。 每个月单位和街道给帝都普通居民发放的票劵是十分有限的，节省着点才将将够用，多的一点都不敢浪费。 所以，这年头的物资和票劵才显得珍贵。 而上门求人办事，送几百块、上千块钱还不如直接送别人价值一百块钱的票劵来得有用。 李卫国瞥了一眼塞进书里的票劵，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曹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天明鉴，他话还没说完呢，这曹德茂就把东西塞了过来，他压根儿没有要索贿的意思，谁知道曹德茂就自行脑补了。 曹德茂哀求道：“李科长，我知道您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请您看在我们老两口的份上，帮忙出个主意。”
“我们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在轧钢厂干了半辈子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不奢求厂里能记着我那点微末的苦劳，但是厂里总不能看着我们两口子临老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吧，要不我给您跪下了...”说着曹德茂就要起身下跪。 好家伙，这位爷来真的。 李卫国见状，连忙拦住了他：“诶，别别别...曹主任，您是长辈，您这就折煞我了，您先坐下，我给您出个主意就是了。”
李卫国暗暗叹了一口气，得...这东西你不收还不行，不收人家心里不踏实。 也罢...不违反原则，职权范围之内，顺手帮一把也不算什么。 让曹德茂重新坐下，李卫国又给他递了支烟，说道：“曹主任，这事呢虽然难办，但是也不是没办法。这样，咱只要把曹小波和王翠花的事情变成合法的，那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不需要再提心吊胆。”
“合法？怎么说？”
曹德茂好奇道。 李卫国划了根火柴，给自己点了支烟，缓缓说道：“曹小波和王翠花在一起已经大半年了，现在王翠花已经怀上了您老曹家的孩子，这个事儿您知道吧？”
“这...知道是知道，但是...”曹德茂欲言又止，昨天审讯的时候他们夫妇就等在外面，具体的情况他们当然知道。 李卫国伸手打断了他，接着道：“现在事情很简单，既然两人已经有了孩子，那就想办法让孙大志和王翠花离婚，然后让曹小波和王翠花登记结婚。”
“然后给街道民政干事送点东西，让人家帮帮忙，把结婚登记日期登记成昨天，这样小波和王翠花就是合法夫妻。”
“只要成了合法的夫妻，那他俩和孙大志顶多就是前任和现任之间的感情纠纷，不算触犯法规条例，也没有触犯公众道德底线，各方面都有了交代，皆大欢喜。”
昨天审讯的时候李卫国也看出了曹小波和王翠花的感情，这两人虽然出了格，但感情却是真的。 曹小波被关到羁押室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帮王翠花和未出生的孩子求情，没有给自己求饶，还算是条汉子。 李卫国寻思着要不就趁着这个当口，直接逼曹德茂夫妇点头算了，也算成全了这对地窖鸳鸯，这样各方都有了交代，轧钢厂的名声也能保得住，两人也不用背负那些难听的骂名。 至于登记结婚之后受不受待见，那就只能他们自己想办法了，李卫国也不可能当一辈子保姆。 “这...”曹德茂目瞪口呆，没想到还能这样。 回过神来后，曹德茂仔细想了想，却又不太愿意。 于是一脸为难道：“李科长，办法倒是好办法，但是这个王翠花...我老婆那不可能...” 曹德茂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大致意思就是嫌弃王翠花不检点，勾引了他儿子，以至于闹到现在这个样子，他老婆不会乐意让王翠花进家门，估摸着连他也是这个想法。 李卫国没有说话，身体往椅子上一靠，深吸了一口香烟，面无表情道：“如果你们夫妻俩不同意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王翠花已经怀孕两个月，非夫妻关系致使他人妻子怀孕，不是通奸就是强奸。”
“如果王翠花想脱罪，狠心反手告曹小波用强的话，那就是强奸，此类案子按照以往的惯例，先挂牌游街三天，然后，死刑！”
死刑！ 曹德茂一听到这两个字，顿时吓得整个人都瘫了，差点没溜到椅子底下，深吸了好几口气，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缓过来后，曹德茂连忙辩解道：“李科长，这可不能乱说啊，那王翠花可是自愿的，我们家小波绝对没有强迫她。”
李卫国耸了耸肩道：“这个你没证据，你们说了不算，人家说你是你就是，肚里的胎儿就是证明。”
曹德茂闻言色变，一脸的惊恐：“李科长，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曹德茂眼巴巴地看向李卫国，希望他能给出个别的主意。 但李卫国却不说话，也不看他，自顾自低头看自己的文件。 办法自然是有，但就是不说，你自己想办法去。 你看我给不给你办就完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吃干抹净，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况且王翠花肚子里怀的还是你们老曹家的种，单独把曹小波摘出来却不管女方的死活，你也好意思。 出了这种事情，要么一起摘出去，大家都清清白白，各方都好收场。 要么就是两尸三命，一起玩完，没道理就你自己摘干净，别人背黑锅。 这个年代女人的名声一旦被毁，不可能背负着骂名还能继续活下去，光闲言碎语就戳断她的脊梁骨，要了她的命。 而且肚里还有一个没出生的崽呢，这么大的罪孽，谁来背？ 老子缺你这点票劵？ 玩蛋去吧！ 老子不点头，你能过这关？ 李卫国也不想废话了，把那本塞了票劵的书轻轻往前一推，示意他东西拿回去，自己想办法。 曹德茂见状，脸色剧变，如果李卫国这个经办领导不帮忙的话，曹小波铁定死球，找谁都没用。 更何况以他的级别，他又能找谁，混了一辈子的人脉关系了不起就是同级别的正科级干部。 一些正科副科级的干部能使多大劲？，人家给不给面子都还两说。 李副厂长那边人家是看他乐意当小弟才帮他牵一次线，如果知道他搞砸了，十有八九懒得理会他的破事。 曹德茂这下慌了神，也顾不上儿媳妇儿合不合心意了，还是先保住自己儿子的命要紧。 于是连忙点头道：“李科长，那就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没意见。”
李卫国点了点头，暗道算你识相。 随后说道：“行，既然你同意，那接下来你就听我的安排，保证能把你们家小波全须全尾的摘出来，同时也不影响他的前程。”
还能不影响前程？ 这么一说，曹德茂就精神了，眼睛一亮，看向李卫国的眼神都热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