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抽了抽嘴角,这要求可真是…… “姐姐这是招的学生,还是选美?”
林清婉抱怨了一句,但还是应下了。 第二天林清婉便让人领了黄氏三姐妹去女学,长公主抽空见了她们一面。 年纪最大的也与她儿子差不了几岁,长公主自然不会为难她们,何况,林清婉都未亲自来,显见是不太在意她们的。 考校过,见她们都识字,才情也都不错,便挥了挥手让人领她们下去,顺口叮嘱了一声,“别让人欺负她们,既为同窗,便应当相互扶持,同心同德。”
教工领命应下,带三姐妹出去后便透出了口风,长公主给三姐妹撑腰呢,底下的人可不能因她们的身份便欺辱,若太过分,闹了出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长公主的女学里几乎全是官宦家的女孩,别的没有,眼力见是不会少的。 因为摸不准她们的底,一开始还真没人敢欺负她们,而等书院中的人摸清她们的底细后,姐妹三人已在女学里好几年了,早已融入其中,有对手,自然也有交好的朋友,反倒不惧了。 自然,这是后话。 此时姐妹三人正心中忐忑的跟着教工去领她们的书,教工和蔼的道:“三位姑娘的束脩理藩院皆已付清,其中便包括了书费,可笔墨纸砚等物却得自己置办,今日三位姑娘便先熟悉一下书院,我已和先生们打好招呼,他们今天不会给你们布置课业的。”
等三姐妹慢慢地在书院里安定下来时便到了重阳。 她们可进皇城见三个哥哥,张夫人她们从绣坊接了活儿回来做,加上出了皇城,物价要低很多,她们的份例除了每月用的还能余下不少。 所以日子宽裕不少,这次张夫人便置办了不少东西送进去给黄易安他们三兄弟。 林清婉看着,便忍不住和皇帝道:“每逢佳节倍思亲,算起来,臣有一年未曾回乡了。他们故国虽亡,兄弟姐妹却在一处,每月还能探亲,我却是想见家人一面都难得很。”
皇帝:“……” 林清婉殷切的看着他。 皇帝无奈的道:“三妹,你每次请假皆是长假,长此以往,不怕朝臣有意见?”
“玉滨有可能十月就生产了。”
皇帝就无奈的挥手道:“你若能说服吏部,那你便休假吧,只是与其你来回奔波,不如把他们接来京城,每日都能见着不更好?”
林清婉笑了笑没说话。 林清婉出了宫便去找吏部尚书,和他道:“马尚书,陛下同意我归乡探亲了,您给我批个长假吧。”
正打算放假过重阳的吏部尚书眨眨眼,问道:“这不是陛下批准便可了吗,怎么还要我批?”
“您毕竟是吏部尚书,或许陛下也觉得此事该知会你一声的好。”
林清婉问笑着将写好的折子递给他,“正好批了好过节,明日再想找大人只怕就难了。”
“怎么,郡主要赶着重阳节上路?”
“明日过了重阳节便走,”林清婉叹道:“毕竟只有两个月的假,还是太短了。”
马尚书翻着折子的手一顿,微微瞪眼道:“要两个月这么久?”
林清婉笑着点头,道:“武侍郎已能独当一面,理藩院中又无要紧事,别说两个月,我就是长住苏州也无事的。”
“可两月后便快过年了,”马尚书怀疑的看着她,“到时林尚书不会又有其他借口请长假吧?”
林清婉就叹气,“大人见我这两年可有在苏州过年?”
马尚书一怔,仔细地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 “所以这年在哪儿过于我来说都差不多,大人尽管放心,我不会为了过个节就拖延回京的。”
马尚书知道林清婉向来守诺,她既如此说了,该当不会,便提笔批复了。 林清婉接过后看了一眼便又递给他,笑道:“这折子就由吏部递上去吧,不然你盖了章,再经由我递给陛下不好。”
马尚书想想也是,压下折子后下衙,决定等重阳收假回来再递上去。 他倒不怀疑林清婉诓他,因为林清婉平时几乎不休假,都是把假期攒在一起,然后就休长假回苏州。 虽然大家不免羡慕嫉妒,可林清婉有个能干的副手,她自己也放得下权,自然可以这么干,换做其他人,谁敢? 所以这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马尚书也只是心内感叹一下,未来两月满朝又不见一点颜色了。 然后就挥挥衣袖回家过节了,等两天假期完,他一早上朝递上折子后才知道他被林清婉坑了。 而林清婉早在昨天便收拾了行李,偷偷的出城了,谁也不知道,自然也谁都没去送行。 皇帝:“……” 众朝臣:“……” 皇帝瞪着吏部尚书,运了运气,最后还是憋了下去,自己气自己去了。 早知道那天就该派人与吏部尚书知会一声的,谁知道他会问也不问一声就批了林清婉这么长的一个假,竟然还压着不立即上报! 吏部尚书抿了抿嘴,默默地低头不语。 而林清婉此时正骑在马上,因为秋高气爽,不冷不热,倒是适宜得很。 他们并不赶,却也没悠闲,因此在第九天傍晚便回到了别院,因为快天黑了,林清婉便道:“去别院歇着吧,明日再入城。”
车便拐进了林家别院的那条大道,只是人还没进门,林全便急匆匆的赶出来道:“姑奶奶,大小姐一早发动了,林管家听了消息便进城候着了,您……” 林清婉转身便上车,让车夫立即赶回城。 车夫快马加鞭的往城里赶,但进了城却不得不慢下速度,此时城中的人太多了。 等他们赶到林府,余晖都快散了,林清婉快步进府,才到主院门口,便听得一声响亮的啼哭声,里面传来丫头婆子们的贺喜声,有人高声叫道:“生了,生了,是位小少爷!”
林清婉脚步一顿,良久,平复了一下心情才举步进去。 尚老夫人正坐在院子里合什念了声佛号,南春在她耳边低声禀报才发现站在院子里的林清婉,她惊喜的起身,“她姑姑回来了,哎呀,小二有福气了,他一出生,姑姑就回来了。”
林清婉微微一笑,轻声问道:“母子可平安吗?”
尚老夫人直觉林清婉的情绪不对,似喜似愁,但待她要仔细探究时,就见她笑容温和,眼中皆是惊喜之意。 她便也没多想,笑道:“平安,平安!”
林清婉风尘仆仆,并没有往里去,还是杨夫人听到动静从产房里出来,看着她笑道:“母子均安,这孩子太心急了些,好在也不算提前太多,给稳婆看了,健康得很,比他哥哥还重些。”
林清婉便松了一口气。 尚明杰抱着小儿子站在门内,小心翼翼地掀了点布让林清婉和尚老夫人远远的看了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孩子长得像表妹,倒比他哥哥还精致漂亮些。”
林清婉只看到红通通,皱巴巴的一片,实在看不出哪儿漂亮了。 但见尚明杰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她也不泼他冷水,笑着点头道:“是长得漂亮,你快抱回去,别让他吹了风。”
“对,可别吹了风,”尚老夫人嗔怪道:“还有,你赶紧出来,都说了你不要进产房,每次都不听,小心你媳妇烦你。”
林玉滨才不烦尚明杰呢,现在心里正有些愧疚。 上次她生康儿时便把尚明杰咬得挺狠,这次她觉得自己不会再欺负他了,奈何那绸布的味道很怪,她一咬就想吐,可不咬又怕会咬到舌头,实在是太疼了—— 最后还是尚明杰把手臂塞她嘴里,这才顺利生了第二胎。 当时她看了一眼,好似也挺狠,可能又要和上次一样留下疤痕了。 产房里的事尚老夫人并不知道,杨夫人和众丫头自然也不可能说,这事就这么算过了。 稳婆们看着咋舌,都觉得当初林县主嫁亏了,可如今看,谁亏谁盈还不一定呢。 谁家的媳妇能这么自在? 她们也没多嘴,默默地收了红包便跟着丫头下去休息了。 而尚明杰悄悄的找了徐大夫处理伤口,尚老夫人和尚二太太还真什么都不知道。 林清婉倒是知道了,只是也当不知道。 她梳洗后换了干净衣裳便去看新生儿,他眼睛还没睁开,正攥着拳头放在两耳边,小肚子一起一伏的睡得香。 林玉滨休息了一下,精神好了些,她坐起来靠在枕头上,问道:“姑姑这次能在家停留多久?”
“一个半月吧。”
林玉滨没想到能留这么久,高兴起来,兴奋道:“那姑姑能给孩子做满月了?”
林清婉笑着颔首。 林玉滨就隔着一道帘子与她说话,“姑姑给他取个大名吧,小名让他爹取。”
林清婉想了想后道:“我回来时,余晖未下,而他就在那时出生,不如就取个晖字吧,与他兄长一样,从文字。”
“尚文晖,”林玉滨暗暗念了两遍,笑道:“好,那就取这个名字!”
林清婉低头看这个还一无所知的孩子,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轻笑道:“你有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