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收了陈震后,杨玄回到了住所。 住所是赵氏提供的,颇为古朴,据闻是当年赵子的孙儿读书的地方。 一墙之隔便是赵氏的大宅,距离很近。 “这屋子,看着少说数百年了。”
老贼摸着巨大的木柱,再拍拍有些年头的青砖,不禁感慨道:“地下的贵人们也没用上这等好东西!”
杨玄负手欣赏着这座古宅。 等到了书房后,就见墙上挂着些字画。 看看落款…… 都是名人字画! 随便丢一幅出去,少说十万钱的那种。 什么叫做世家? 有钱有权算不得世家。 你得有底蕴! 什么是底蕴? 赵氏这个就是底蕴。 艹! 杨玄都忍不住羡慕嫉妒恨了。 在漫长的岁月中,赵氏源源不断的积累着各种资源,当这些资源一朝爆发时…… 赫连燕来了。 “国公,咱们的人发现外面来了不少生面孔,不过进城后就消失了。”
“哦!”
杨玄说道:“年纪如何?”
“都是青壮!”
“这就有趣了。”
杨玄说道:“我倒想看看,这些人想干些什么。”
赫连燕出去,姜鹤儿问道:“锦衣卫在鲁县也有人?”
“锦衣卫成立伊始,国公吩咐的第一件事便是,在鲁县安插人手!”
赫连燕说道。 姜鹤儿说道:“那可是赵子家啊!国公竟然……” “赵子是赵子!”
杨玄走了出来,“老子英雄,不代表儿孙也是好汉。更多的时候,老子英雄儿混蛋!而且,我最厌恶的便是给人上圣人的尊号。”
“为何?”
姜鹤儿不解。 “我说过,但凡是人,只要他还在吃喝拉撒,还在呼吸,那么他就有欲望存在。偏生一些人把赵子说成是无私的圣人,纯属扯淡!”
“国公认为人性本恶?”
陈震来了。 杨玄点头。 …… 三千人马驻扎在鲁县县城内,房间自然是没有的,也就是腾出了空地给他们扎营。 夜深人静,大营外,几个黑影在观察营地。 “颇为井井有条。”
“且待明日。”
赵家,赵赟还没睡,依旧是红光满面。 “阿郎,各处都准备好了。”
赵法进来禀告。 赵赟抬头,微笑道:“老夫束发受教时,曾听到这么一段话。治学,当先读史。读史可明天下大势,可知晓得失。 后来老夫便去读史书。在史书中,老夫最爱看列传,以及帝王生平。 当下局势,对照史书一琢磨,老夫便知晓王朝到了末路。 每当这个时候,总有人会为了王者开道。这等人刚开始颇为强盛,可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焉。杨氏,不过奴隶罢了,也配执掌北疆?这是为赵氏开路!”
赵法心中振奋,“杨玄打下根基,赵氏从容接收,随后北拒北辽,南御长安。北辽有舍古人这个大敌,只要手握仓州演州,以及三州之地,北疆就立于不败之地。这是帝王之基啊!”
“这也是上天送给赵氏的大礼。”
赵赟说道:“天与不受,反受其咎。”
他随后去了祠堂。 赵子的牌位在香火中模糊着,赵赟轻声说着…… 直至黎明。 …… 今日是赵氏祭祖大典,各路名士早早来到了赵家大门外,随即被请了进去。 “秦国公还没来?”
吕远站在门外问道。 “还没来!”
“去问问……罢了!”
吕远觉得不能打草惊蛇。 杨玄才将起。 难得偷懒的时候,身边又没有杨老二那个魔星打扰,他睡了个昏天黑地。 起床后,还没洗漱,赫连燕再度来了。 “昨夜附近有人窥探。”
窥探的那些人不知晓的是,为了此次出行安全,锦衣卫调动了最强的战力,在杨玄驻地附近盯防。 “谁会干这等事?”
杨玄有些纳闷。 这里是北疆,他的地盘,谁要想搞事,难道不担心被大军绞杀? 当初长安派了数百人来,一场厮杀,尽数被灭。 皇帝的人尚且如此,谁特娘的敢来讨野火? 杨玄不动神色的道:“准备就是了。”
“是!”
洗漱完毕,姜鹤儿眼巴巴的等他吃早饭。 “鹤儿也没吃?”
“嗯!”
姜鹤儿端来了早饭,是随行的厨子做的。 “头发又翘起来了。”
杨玄指指她的头发。 姜鹤儿恼火的伸手压住,“为何我的头发总是如此呢!”
“此事倒也简单。”
杨玄拿起一张饼。 “真的?”
姜鹤儿大喜,“请国公指教。”
“剪短就是了。”
杨玄想到了在卷轴里看到的短发女子,啧啧!还有那些大胆的衣裳。 “不要!”
姜鹤儿气鼓鼓的。 吃了早饭,林飞豹来问:“国公,多久去赵家?”
“再等等。”
杨玄说道。 姜鹤儿弄来了茶水,杨玄惬意的喝着。 朱雀说过,饭后喝茶不好,伤胃。 可舒坦啊! 赫连燕来了。 “今日城中的气氛有些古怪,多了些陌生人。”
“这是……”陈震一惊,“难道有人要动手?”
杨玄淡淡的道:“如今天下大势变幻就在眼前,无论是北辽还是长安,想弄死我的人能从鲁县排到潭州。不稀奇!”
做人到了这个份上,杨玄反而颇有些成就感。 “要不,赵氏那边就不去了吧?”
陈震说道:“兴许,会被人利用。”
杨玄摇头,“赵子他老人家名垂青史千余年,我这个北疆节度使好歹去看看。”
“国公!”
一个护卫进来,“甄使君来了。”
甄斯文一身便衣,杀气腾腾的进来。 “见过国公!”
杨玄颔首:“今日斯文跟着我。”
“是!”
杨玄出发了。 三百军士跟在左右和身后,看着声势浩大。 “此人胆小如此?”
有来蹭会的读书人在路边不屑的道。 “据闻他才将被北辽名将赫连通伏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这什么名将?我呸!”
在北疆,杨玄的名声极好。在北疆之外却毁誉参半。而在读书人这个群体中,跟随长安敌视杨玄的占大多数。 毕竟,读书人最尊崇正朔。 到了赵家,吕远等待着,行礼道:“今日阿郎事多,不能亲迎,还请国公赎罪。”
“好说!”
…… 赵赟此刻正在闭目养神。 祭祀在井井有条的准备着,一切就绪后,就该他上场了。 这一切赵氏操持了千余年,轻车熟路。 “阿郎!”
“嗯!”
一个仆役进来。“秦国公来了。”
“嗯!”
赵赟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在他的周围安排人手,只等一声令下就暴起。”
“是!”
仆役告退。 “来了,就别走了。”
赵赟深吸一口气,觉得心跳在加速。 淡定! 赵氏家传的养气功夫起了作用,赵赟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接着一个仆役前来禀告,“阿郎,杨玄在前面拉拢那些名士!”
“给他拉拢!”
赵赟幽幽的道:“一个死人罢了。”
…… 杨玄在和名士们高谈阔论。 他从卷轴里见识了许多大唐人从未见识过的东西,外加那些知识更是令人惊为天人,所以一开口,就成为了中心。 “呵呵!”
曹博在外围,不屑于凑热闹。 “看,那便是陈震。”
身边好友挤兑他,“你不去,观州陈震却去了。兴许多年后他成了北疆重臣呢?”
“老夫与逆贼不共戴天!”
曹博大义凌然。 …… “都准备好!”
赵法在军营外围的一座酒楼上观察着。 “从昨夜开始,营中除去送粮草的车队之外,再无人出入。”
身边有将领在介绍情况。 “令行禁止。”
赵法点头。“不愧是北疆军。”
“何时动手?”
将领问道。 “再等半个时辰。另外,火油可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 “阿郎,还有半个时辰!”
吕远来了。 “嗯!”
赵赟睁开眼睛,“记住,尽量擒获杨玄。”
“老夫知晓,一个活着的杨玄,才能震慑那些乱党!”
吕远笑道。 “嗯!”
一刻钟后,大典开始。 杨玄作为观礼的大佬,站在侧面。 正面他拒绝了,说是后生晚辈,在此地不论身份。 侧面,才好看到全部。 大典很浓重,很肃穆。 杨玄看到那些赵氏族人都面带傲然之色,不禁一哂。 靠着祖宗遗泽来谋生,获取荣誉感,这等家族存在的越久,就越腐朽。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自己的辖内有这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家族,而且,赵氏对北疆的影响之大,令他也颇为忌惮。故而接手北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令人盯住赵氏。 大典在进行。 赵赟一身礼服,看着威严不凡。 …… “指挥使!”
如安穿着赵氏仆役的衣裳,急匆匆来寻到了赫连燕,“赵氏家中有人在集结。”
“多少人?”
赫连燕眯着眼,双手握拳。 “东边数百人,其它地方不知。”
用如安来打探消息有些大材小用了,但这也是赫连燕的谨慎之意。没想到收获不小。 赫连燕悄然来到了杨玄身后。“国公,赵家东边有数百人在集结。”
赵氏!!! 杨玄看着在行礼的赵赟,眼中闪过厉色,旋即一笑。 “我去更衣!”
身边人都配合的让开,让尊敬的秦国公去方便。 杨玄给了陈震一个眼色。 陈震紧随其后。 出了人群后,林飞豹等人随即护住杨玄周围。 “那数百人都带着兵器,身披甲衣。”
如安说道,“其中数人修为不错,老夫的呼吸放开了些,就被察觉。幸而有一只猫在屋顶……” “赵氏!”
陈震瞠目结舌,“他们……赵赟想做什么?”
“让甄斯文来!”
杨玄说道。 …… 吕远看到了杨玄身边的动静,就接过一个木盘,走到了赵赟身边,“阿郎,杨玄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赵赟蹙眉,“立即动手!”
吕远深吸一口气,“是!”
他回身,对外围的十余男子点头。 这十余男子随即散去。 赵宅庞大,这些男子熟悉路途,几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边的一个庭院内站满了甲士,一个男子跑进来,喘息道:“阿郎令,动手!”
“阿郎令,动手!”
“阿郎令,动手!”
各处都接到了命令。 有人出了赵家,赶往军营方向。 随即,赵家大门重重的关上了,一队队甲士赶来,手中长枪劲弩,杀气腾腾。 这是要杀人? 赵氏好大的胆子! 那些名士的随从愕然。 “这是为何?”
有人问道。 管事眼中多了一抹不耐烦,极力压住,回身,“都等着就是了。”
按照赵赟的安排,这些名士不能得罪,要不然管事更喜欢令人毒打这些先前各种挑剔的蠢货一顿。 里面,一队队甲士赶到,护住了祭台。赵赟停止了大典,把礼服一扒拉,里面竟然是一身软甲。 他接过随从递来的长剑佩戴在腰间,,神色骤然变得肃然。 “赵公,你这是……” “赵氏这是要谋反吗?”
名士们觉得不对劲,纷纷后退。 赵赟说道:“杨逆在北疆倒行逆施,惹得天怨人怒。赵氏接到长安之令,今日借着祭祖大典,为国除害。”